面对猛烈的炮火,城池台堞都被摧毁。城中人只能负门板行走。金国凤所统兵不过三千,出城突击败还,乃以木石甃补城坏处,奋力杀敌,使清兵屡登屡却。围城四旬。终不下。最后皇太极无奈退兵,保住松山不失。也因这次之功,国凤以功擢署副都督佥事,宁远团练总兵官。再论功,署都督同知,荫锦衣卫千户。
不料想能够在锦州的松山立功,却将自己和两个儿子的性命送在了宁远城下。
是因为营伍庞杂,指挥不灵,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就说不清楚了。总之,他战死在宁远城外后,宁远守军便闭门不出,你清军在城外唱大戏我都不管。
有了这么配合的友军,清军自然不怕。
当下郑芝虎派人上岸去同山西商人联络,命他们告诉买主,可以前来搬运粮米,交割银钱了。
居间介绍的范记商号的掌柜用浓重的介休口音官话费力的同郑芝虎交流着,(想想看,一个山西晋中人,和一个闽南人这种沟通的难度吧!)“二爷,不知道您这次带了多少粮米来,粮价该如何算?”
“这个?”郑芝虎也有些挠头了。经过仔细检点计算,如今整个船队可以销售出去的粳米大约是在十五万石。但是该如何报价,这却是个问题。
按照南中粮食出口的标准,这种上等粳米在港口的出口价格包含关税在内是每一石三钱银子,不过是现货自运价格。这对于拥有大批船只的郑芝龙团体来说是很划算。船只就算停泊在港口码头上,船工水手也要开伙食给工钱的。
但是,辽东这里的粮价该如何算,这却令芝虎不知所措了。
内地的粮价高,到了斗米数钱银子的地步,听说这辽东的粮价更加高,不过,不知道高到什么地步。
“辽东的粮价最贵的时候是斗米银八两,一石是十斗。二爷,那些还都是糙米,您这些可都是上好的粳米!”
“虽说不久前他们刚从关内大抢了一票回来,粮食暂时不算太贵,但是现在卖给他们,至少四五十两是没问题的!”
“那好!四十两一石!明着四十,实收三十五两。有五两的虚头是你的回扣和伙计们的跑腿钱!”
同样是商人出身的郑芝虎深知生意场上的奥秘,如果没有这个,只怕要从中生出无数的波澜。
“这样的米四十两一石?”
宁远城外,黄台吉搓弄着手中饱满晶莹的米粒,有些疑惑。之前这群山西商人可没有这么厚道过。掺了三成沙子,满是老鼠屎的糙米也敢要五十两银子一石。
“这不是我们的米,乃是福建郑家贩运来的,不过,我们同行公议过。日后如果海上道路畅通的话,我们的米也会参照这个价钱来办理。”
范永斗家调教出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几句话便说的黄台吉转怒为喜。
自从多尔衮率军从关内返回之后,辽东反贼们便开始大肆的冶铁铸炮,但是,这样一来。多尔衮的势力、威望便开始悄悄的膨胀起来,这是黄台吉所不愿意看到的。
这也就是为何打一个小小的宁远他也要亲自来的原因。建奴军中,以军功为先,以实力为尊。这是北方游牧渔猎民族数千年来不变的真理。
除了为两黄旗争取些军功以外,更主要的便是要建立一条新的物资供应线路。自从李沛霆出现在辽东后,大量的物资便经过他的手流进流出辽东地区。变相的为两白旗提供了奥援。为了抵消这种影响,黄台吉迫切需要建立一个新的物资供应体系。
郑家,是他看好的。
汉军正蓝旗二等昂邦章京佟养性的儿子佟六十作为黄台吉的代表带着二十万银子和六十车皮毛人参等物,到停泊于连山湾的郑芝虎船队前来商议交接之事。
“十五万石上好粳米,皇上说全要了。”佟六十作为满洲贵族集团成员有着一种盛气凌人的劲头,虽然被告诫这次务必要把差事办好,但是深入性格之中的习惯还是令他本性难移。
“不过。皇上说,四十两一石,你们这个价钱虽然说尚有天良,但也是数额太多,国库里一时拿不出六百万两银子。皇上的旨意,要我询问尔等,可愿意接受用辽东出产的皮毛、生金、东珠、人参等物来交易?”
若不是范家的大掌柜的一个劲地轻轻扥着郑芝虎的衣袖,芝虎早就将这狂妄的家伙乱棍打出去了。
“你一口一个皇上,那是你的皇上,不是我的皇上。我的稻米就在这里。爱买买,不买滚!少来拿你的那个狗屁鞑子皇帝来唬我!用银子,用皮毛,用马匹,用生金。只要价钱合适,老子都可以收!”
被郑芝虎抢白了一顿,佟六十也是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但是为了让这群南蛮船上的粮米变成皇上赏赐给奴才们的上好精品,他也只能咽下去这口恶气。不然,这群家伙扬帆北上,不远处可就是锦州城,祖家的当家人祖大寿可是吃过断粮的苦头的,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吃下这批粮食的。
算了,忍得一时之气。日后有你好看的!
十五万石上好粳米,辽东反贼们用二十万两银子和六十车皮毛做定金。其余部分三天之内付清。
“范元发,你和我回去见皇上,和皇上复命。”
佟六十对郑芝虎都毫不客气,对这个范家的掌柜自然更是呼来喝去的。
他们去向黄台吉交差,只留下郑芝虎在船舱之中兴奋的来回踱步摩拳擦掌不已。
一次交易金额便是六百万两的银子,虽说大多数还要用商货实物,牛马皮毛来充抵,但是这样的交易也是暴利!
“这些粮米从南中起运时不过花了六万银子,算上船队水手船工的伙食工钱水脚银子,顶多十五万银子到头了。剩下的便是完全是赚头了!”
郑芝虎飞快的和侄子郑森计算着这一趟北上的收获。
“那我们损失的那些船只和粮米,二叔可曾计算在内了?”
郑森到底是读书人,知道不能光是计算盈余,也要计算成本,那十几条船和船上的粮米自然要作为损耗计算到成本之中去。
“当然计算了!森儿,叔叔在海上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做生意赚这么多!这一趟下来,只怕大明朝廷都没有我们有钱了!怪不得,李家每次都要拼死拼活的北上勤王了!原来北上便有这么多的好处!”
说起来也可怜,大明的财政,纸面上算起来一年有几千万两,然而,这是由众多的本色与折色构成的,很多实物,并不押解向朝廷,而且大明的税收制度财务制度,核算非常混乱。
地方需要留存,这是笔糊涂帐,很多卫所边镇军队的粮饷,直接由地方供给,更是笔糊涂账。
夏税秋粮,直接从某地运往某地,某府对某卫,甚至细些的,某户对某户,并不经过户部,兵部,哦,会有帐本上报。明初三大案之一的空印案就是因为这个制度而发生的。
所以说大明财帛虽多,然直接收入国库的却少,往往一些槽粮与折色银,后世谈的大明一年几百万两收入,多指直接收入国库的折色银子。
地方及各类实物算起来,会有数百万两,然而除了纸面好看,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是加派的三饷,也不过一千多万银子,那里赶得上郑芝虎这一趟收的要么是真金白银,要么是贵重物品?可是这三饷,已经逼得江淮河汉之间处处烽火了。
无数的粮米和被船主们随行夹带而来的大量食盐、茶叶、糖果、绸缎、布匹、烟草等诸多商货一道被川流不息的小船运载上岸,同蜂拥而至的建奴们进行交易。
同样,大量的人参、皮毛、东珠、生金、药材等货物和装在大小箱笼之中的各式金银首饰一道被运到了郑家的船上,有些首饰上还沾染着来不及擦拭干净的血迹。
“这些东西,我们运到京城和江南,至少可以赚到八百万两!”范元发眼睛里满是对银元的渴望。
“二爷,商量一下,回去在泥沽停留一下,把这些辽东出产之物匀给在下一半如何?我付您现银。您之前答应的那些回扣在下也不要了。”
范元发笑嘻嘻的看着郑芝虎,期待着从他嘴里得到满意的答复。
s:说明一下,这个事情并不是有意抹黑,而是客观存在的。而且更加严重。在清军攻进北京之后,同安侯还用海船运粮食北上牟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