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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个团体势力,在面对着外界的强大压力时,都会暂时放弃内部的各种矛盾,全力以赴的应对来自外面的威胁。而一旦外界的威胁解除或是压力缓解之时,内部的矛盾和问题便会立刻变得尖锐起来。
眼下的辽东反贼们就是如此。南粤军和关宁军的进攻暂时告一段落,八旗内部的矛盾便立刻凸显尖锐了起来。
此时的辽贼,虽然已经正式建立政权,树立国号,黄太吉本人更是登基称帝多年。但是骨子里仍然有着很浓厚的盗匪合伙的味道。黄太吉本人,便是依靠着两黄旗和正蓝旗的兵马实力压迫控制其余五旗。之后更以八旗满洲的实力胁迫蒙古八旗和外藩蒙古的兵力。
这几年,更是开始大肆扩充汉军旗的力量,利用孔有德等人的兵马实力来进一步削弱其余五旗的声势和影响。
但是,饶是如此,所谓的下五旗之中,旗主的势力和影响却仍旧是不容小觑。只知道有旗主不知道有皇帝的局面,一直延续到了黄太吉的重孙子雍正时期。雍正在位期间,采取了两手来破解这个局面。文的一手,拼命的在八旗内部推广阅读三国演义,大树特树关羽的忠君形象,让八旗满洲都在脑海里树立忠君爱国的意识。武的一手,利用大肆修建三山五园的机会,编制各⊥☆,√处园子的护军,同时扩充包衣八旗的势力。什么圆明园护军营,畅春园护军营编制起来后,直接归属内务府管辖,进一步的削弱了旗主们的势力。
(八旗旗主的势力,有兴趣的可以看看雍正王朝和二月河的其他几部作品。按照八旗制度,旗主子对属下奴才可是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这种权力就算是皇帝也无可奈何。)
两黄旗的将领们虽然说不出来什么大道理。但是看着百十个编制齐全的包衣牛录被两白旗一口吞下,留了一些残羹剩饭给两红旗和镶蓝旗。至于说自己,却是一丝一毫也不曾见到。
几万俘虏变成了两白旗的包衣牛录,变成了他们的旗丁,这一下,两白旗的实力便骤然膨胀。原本就与两黄旗加正蓝旗实力相差无几的他们,到了足以秒杀两黄旗的地步了。
这还了得?
跟随着哥哥鳌拜到塔山来的穆里玛第一个跳了出来。
“不行!照大清制度,但有缴获,应该入八分!”
“在塔山作战的军功,应该禀告皇上之后,由皇上定夺,不能私相授受!”
他和十几个两黄旗的军官在松山堡内,对分发领取缴获之物的各部军官们大打出手,喝令他们将手中所领取之物原样放回。等候皇帝的旨意。
这还了得?!这群在李华梅炮火之下苦苦煎熬了多日的辽贼们,早就成了一群快要被巨大的精神压力逼疯了的家伙,所谓的骄兵悍将指的就是他们这种人。一腔子怒火怨气压力愤怒正没有地方发泄,突然来了一个镶黄旗的毛头小子,口口声声的要咱们放下王爷主子赏给咱们的东西,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一声狞笑,数百名两白旗的官兵便与穆里玛等人扭打在了一起。不过还好,考虑到大家眼下在松山堡中动手。不远处就是豫亲王多铎驻节所在地,彼此都不敢拔刀相向。只是拳脚相加。
比起明军火并的场面来,数百人打群架的场面,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不过,随着加入战团的人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声浪越来越高。气氛和局面也是越来越火爆。
很快,斗殴便有所升级,有人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镶黄旗的杀了咱们正白旗的兄弟!”
“镶白旗的杀了咱们镶黄旗的兄弟!”
不知道到底是谁最先动了刀子,呼啦一声,斗殴的人马各自散开。齐齐的擎刀在手,虎视眈眈的盯住对方,只待有人发出号令,便是一场血溅当场的局面。
“杀人了!杀人了!”
远处有惊慌的声音传来。
却是有人跑到被镶白旗收编的包衣牛录之中强行将刚刚剃发的明军官兵指认出来抓走,准备破腹剜心,祭祀自己死在他手中的亲人。
很不幸,被多尔衮誉为战场起义,弃暗投明的秦守仁也在其中。他被六七个清军官兵连踢带打的,捆住双手拴在马鞍上,准备回营房之中献祭。
有人在仓库之中抢夺战利品,有人在松山堡中到处搜掠妇女,有人在新编成的牛录当中公然攫取那些前明军的甲胄兵器,甚至是要牛录章京、甲喇章京们献上些常例钱来使用。
整个松山堡内变得乱哄哄的。
“住手!都住手!”
腰间系着一根红带子,带子上挂着火石火镰吃肉小刀等荷包的曹振彦,领着部下两个牛录的人出现在街头弹压。
但是,不但两黄旗的人对这位炙手可热的新晋贵族不买账,便是两白旗之中的人也是大声嗤笑不止、人群之中有人傲然叫道:“曹牛录,你主子我扛着这点子米有点吃不消了,来!替爷扛到家里去!交给爷在松山堡里给你找的新奶奶去!爷在街上在逛一会,你把饭做得了来寻爷回家吃饭!”
听得这话,不由得曹振彦的黑脸顿时涨得发紫。
他的发迹是从到了多尔衮身边开始的,但是在那之前,他是在天命六年努尔哈赤攻占沈阳、辽阳一带时,被后金兵所俘虏成为满洲包衣。后来为佟养性属下,担任红衣炮队的教官。天聪八年,才转隶多尔衮属下,任旗鼓牛录章京。人群之中说话的,想必就是知道他这段经历,甚至干脆就是他当年的老主子。
这种事情,原本在他的儿孙成为江宁织造时才在满洲贵族当中出现,原本的奴才发迹了,爬上去了,可是本家主子却渐渐没落。甚至是破落了。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是照着所谓的八旗制度,主奴之间的身份却是一点也不能更改。
人群里顿时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声,不断的有人发出怪声吆喝,让曹觉罗、曹梅勒从马上下来给老主子把活干了。
“当了官了,也不能忘本不是?!”这是阴阳怪气的讽刺。
“管你是什么红带子蓝带子。还不是我满洲的奴才?”这就是干脆的指着鼻子骂街了。
人群之中那个可能原本是曹振彦老主子的家伙不停的朝着四外给他喝彩叫好的人拱手作揖示意。街上的人越聚越多,连与穆里玛那边对峙准备火并的双方都暂且将刀入鞘,跑过来看热闹。
人们都很好奇,看看这位在塔山之战之中立功至伟,也是收获最大的曹振彦,该如何渡过这个关口。会不会甘心情愿的给老主子把这袋子米扛走。若是不扛,他在八旗之中会被指责,若是扛了,那他的威风和锐气便被打倒在地了。
总之。不管扛与不扛,他都是输家。
“是哪位有粮食要从这里扛走啊?我来替曹大人扛行不行?”密集的人群后面,突然有人大声说话,替曹振彦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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