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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伦部是对达斡尔族和鄂温克族、鄂伦春族和布里亚特人等部族的统称。他们共同信奉萨满教,具有相互联姻的近亲关系。“索伦”是达斡尔人对鄂伦春人的称呼,意为“生活在山林的人”,因鄂温克人英勇善战,所以其周边部族同被称为索伦部。索伦部并非一个民族实体,而是周边各部族集团的统称,清朝将他们编入布特哈八旗。
而达斡尔人、赫哲人、鄂伦春人、鄂温克人民族人口的锐减,除了清朝不断的从这些部族当中抽调丁壮入关作战以外,不断东侵的罗刹人也是难逃罪责。
尚未完成从原始社会到奴隶社会进化的索伦人,手中拿着木弓木枪,身披兽皮,如何能够与拥有火器火炮的罗刹流︶氓们相抗衡?大批的财物被抢掠,村寨被焚杀,人口被掳掠。据记载,其中一次掳夺的人口,便有六千余人到达了莫斯科附近。
须知,那是西元十七世纪,横穿西伯利亚到达欧洲的莫斯科意味着什么?
有几个比较著名的横穿西伯利亚和中亚的例子,大家可以用来做个参考。
乾隆年间的土尔扈特部在渥巴锡汗的率领下,从伏尔加河流域一路东归,根据清宫档案《满文录副奏折》的记载,离开伏尔加草原的十七万土尔扈特人,经过一路的恶战,加上疾病和饥饿的困扰,“其至伊犁者,仅以半计”。就是说。约有八、九万人牺牲了生命。
而死亡比例更加高的一次,就是俄罗斯最高执政高尔察克的那次死亡行军。从鄂木斯克到远东,6000公里的行军路途,仅仅走了一半,跟随他的五十万军队和七十五万追随者,已经所剩无几。
不久之后。李杜、苏炳文这些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将领们,带着四万多部下和眷属,同样的横穿西伯利亚经中亚进入新疆回国。在苏联方面提供给养和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四万多人还有一万多人死在道路上。
由此可见,那些能够到达莫斯科的索伦人,是从多少具尸骨当中挣扎出来的。被罗刹人掳走的人应该在十倍以上!
但是,由于李沛霆开展了对黑龙江流域索伦部的皮毛和土产贸易,索伦人的命运有了很大的改变,部族中的勇士和猎手们不再手中只有木枪木弓。而是与辽贼们同样的盔甲武器。罗刹人在这些勇敢的战士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但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换个角度来说,躲过一刀,未必不会挨上一刀。
这一次在松花江北的大战,让索伦部至少损失了五六万人口。这些人口被迅速编入了两黄旗的建制序列之内,成为了两黄旗的披甲人,也就是俗称的炮灰。但是,随同黄太北征的一干将领官员们却是高兴不起来,
那些双目赤红的两黄旗兵将。昼夜不停的追杀,向北横扫四五百里。沿途的数百个村寨被夷为平地。
伊尔德、陈泰、卓布泰、巴哈、苏勒达、都尔德等两黄旗的梅勒章京、甲喇章京们,不停的发出阵阵狂呼,挥鞭抽打着那些一时疲累而掉队的兵士。
“快!追上去!追上去!不把这群蛮子斩尽杀绝,你们这群奴才回去当心皇上行军法杀了你们全家!”
清军军制,出征时主将有伤亡闪失的,从征者皆有罪。
何况。这次的主将是黄太吉本人!
“梅勒大人!咱们已经追了四五天了!鄂瓜多尔和博穆博果尔两家,连马匹都累死了不少,他们还能跑多远,还是先让奴才们稍稍歇一口气,缓缓劲。再向前追便是!”
“不行!”额亦都的孙子陈泰,狠狠的朝着自己手下这个奴才的肩头抽了一鞭子,“我们累,那群索伦蛮子更累!何况,皇上被那鄂瓜多尔枪伤左腿,咱们做奴才的,若不将这蛮子生擒活捉,送到皇上面前交给主子处置。咱们还有脸活着吗?!”
“追!就算是追到黑龙江、追到精奇里江,也得把这群蛮子追到!”扬古利的族中侄子伊尔德,也是异样的决绝,用刀鞘狠狠的照着马屁股抽了一下,领着自己部下两个牛录策马绝尘而去。
“哼!神气什么?当心被那群蛮子引诱进沼泽!”陈泰心中咒骂了一句,作为在塔山之战的既得利益者,他对于此时在千余里外的黄太吉生死并不是那么感冒。他在塔山之战中表现卓异,被多尔衮提升为梅勒章京,执掌两个甲喇的包衣兵马。而且,在战后,多尔衮很有风度的将他部下该有的兵丁人口如数拨付给他。
可是,这些人马回到镶黄旗满洲,却是引起了不少人的觊觎。甚至有人说,陈泰本身的官职不过是一名三等甲喇章京,这一次,加授世职二等便是了不得的封赏了。
这如何能够让陈泰等人咽得下这口气?老子们在塔山挨炮弹,挣了下军功,多了些兵马奴才,睿亲王主子按照皇上的吩咐便宜行事给咱们升了官职,你们却出来说三道四的!
一时间,各旗派到塔山助战的这些青年将领们无不是群情汹汹,如果不是清军纪律森严,只怕一场哗变、鼓噪便是在所难免了。
幸好黄太吉很能够看得清形势。知道眼前的形势是多尔衮给他这个大清皇帝刨的坑,不管他怎么处置,都是要得罪一批人。他能够选择的,不过是选择维护皇权威信还是选择得罪那些老家伙。但是,黄太吉毕竟也是一代雄主,很是果断的选择了维护皇权。
“塔山之事,朕早有明旨。由睿亲王便宜行事。今日大战平定,尔等却来朕这里聒噪,岂不是要朕的好看?寒了八旗忠勇将士的心?日后军令不行,军纪不振。皆是尔等之过!”一番申斥之后,那些元老宿将们只能是悻悻而去。但是,黄太吉和多尔衮都清楚,八旗内部,新生代和元老宿将们之间的裂痕已经产生了。就看如何走向了。
此番北征,黄太吉带领这些年轻将领们出来。未尝没有借机拉拢之心。一旦战事得手,便将那些索伦兵补充进包衣兵马当中,提高一下这些新编甲喇的战斗力。
可是,这些想法,都被鄂瓜多尔这个锡伯族的蛮子给打碎了!
松花江岸边,密密麻麻的扎着一座望不到边际的清军大营,营地内数千顶帐篷,按照各自的所属建制分列,数不清的军旗被东南风吹得猎猎作响。营地四周。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壕沟木墙,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箭楼耸立,防守森严。
成群的包衣辅兵跟役来来往往,到河中挑水造饭,到林中砍柴,到草地上割草喂马。往日里,这样的动作会形成一片的喧嚣热闹。可是在今天。这些包衣阿哈们,却是尽量的做到轻手轻脚的。免得自己一个不小心给自己惹来一场大祸。营地中凄凉的嚎叫声不时传来,让人听了心烦意乱,极度的影响军心士气。与这些嚎叫声交织在一处的,便是不停的用刀鞘皮鞭抽打在那些索伦俘虏身上时发出的闷响。
噶布什贤噶喇昂邦吴拜、户部承政英俄尔岱两个黄太吉的心腹亲信,陪着科尔沁土谢图亲王巴达礼、和硕亲王察哈尔固伦额驸额哲、都察院参政张存仁这几个位高而权不重的随同北征的蒙古和汉军大臣在营中巡视。不时的喝止两黄旗官兵,不得殴打、虐待那些索伦俘虏。
“这些人。皇上日后要派他们大用场!你们这群奴才,不得造次!”
原本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事,谁能想得到,那群索伦蛮子,除了将地形运用到了极致之外。便是与两黄旗满洲精锐进行硬碰硬的对战,也是丝毫不落下风,甚至给清兵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除了刀枪弓箭骨朵飞斧等物之外,博穆博果尔与鄂瓜多尔、奥尔迪等人的部下,更是用各色火铳给黄太吉上了很震惊的一课。
“这群蛮子,除了弓马骑射犀利至极外,想不到朕的火铳到了此辈手中,也被他们使用的如此出神入化!”黄太吉在自己的大帐之中,强忍着巨大的疼痛,对随行的几个文武官员交代着,“回到盛京之后,你们记得提醒朕,我大清兵也要学会在马背上疾驰开铳。”
说完这话,黄太吉便被一阵剧痛袭来,几乎晕厥过去。
“快!快传大萨满!”
“快!传郎中!”
便在黄太吉的御榻前,几个萨满开始不同的舞蹈蹦跳,为黄太吉举行治病跳神仪式。跳神前,还点燃了一种不知名的山草,发出阵阵淡淡的香气,冲淡了大帐内刺鼻的血腥气味儿,以便能够召唤神灵前来。
黄太吉的右腿上,被火铳击中,弹丸深入。
这一枪,便是陈泰、伊尔德、卓布泰等人千里追击的原因!
这一枪,便是锡伯族的头人,那个在黄太吉面前耀武扬威的鄂瓜多尔送给他的。
说起来,这也要怪黄太吉本人。若不是他下了命令,要像往日围猎一样,八旗将士将猎物驱赶到他面前,供他猎杀,哪里会有今天的局面?他忘记了,便是那些走投无路的野兽,也有困兽犹斗这句话,何况是手中有武器的人?
被四个牛录犹如驱赶野兽一般驱赶到黄太吉面前的鄂瓜多尔部下的二百多骑手,在黄太吉眼中便和往日里围猎时的猎物并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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