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的一兄一弟对他的作为和手段颇为不满。
“哼!眼前的行情再好,那也是山林里的毒蘑菇,看上去五颜六色的,吃下去可就要了他们的命!”多尔衮冷笑一声,对两个兄弟的短视行为表现出了十分的蔑视。
“我非但不让他们继续去掺和进去,还把咱们手上囤积的那些粮米布匹油盐都快快的折价出了手,换成了银元,此刻,想必你们府上的奴才正在清点银元,登记入账。”
虽然不懂得什么叫套现离场,但是,有大笔的银子入账,却是令阿济格和多铎稍稍的平息了一些怨气。
“老二,你说为啥咱们不动手?”阿济格仍旧有些意犹未尽,他对前一段时间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还是很怀念的,颇有几分依依不舍的情怀。
“你们也被街面上的那些乱传的瞎话给糊弄住了?”多尔衮又好气又好笑,明明自己的这个弟弟是几乎同时和使团进城的,却被外面的谣言所蒙蔽了双眼。
“如果不是黄太吉那个黑胖子已经和李家大公子私下里达成了议和的大事,你们觉得那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会如此大动干戈的派出一千噶布什贤兵去迎接使团。沿途州县一体迎候?我敢和你们打赌,眼下这个局面,十之八九是那个死胖子一手摆布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折腾咱们五旗!把这五旗的物力财力都折腾光了,都变成他手中的筹码。到那个时候,他在这八旗当中可就真的是予取予求生杀予夺都是他说了算了!”
可是,正如世界上没有绝对纯净的水一样,多尔衮多铎掌握的两白旗也好,阿济格掌握的正红旗也好。甚至连黄太吉父子二人亲领的两黄旗与正蓝旗,又有哪个人在面对着巨大诱惑面前而能够做到不动心?
尽管多尔衮下了严令不准三旗的奴才们再去掺和物资炒作的事情,但是,所谓的赔本买卖没人做,杀头买卖抢着做。随便买点什么东西在手上,过一夜再倒出去便可以获得大利,这样的诱惑又有几个人能够扛得住?
“要是这样的话,是他们自己找死,便是怨不得本王了!”多铎趴在炕上,向二哥提出这样的问题之后。多尔衮笑嘻嘻的回答着十五弟的问题,“只要我们三兄弟不去参加这场空欢喜,把自己的钱袋子把紧了,剩下的事情,咱们就只管看热闹便是!”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令多铎与阿济格虽然心中仍旧有疑惑,但是却也坚定了只管看热闹的心思。
果然,盛京城中这场热闹,随着使团的入城,开始变得急转直下了。
使团甫一入城。如同一锅热油的盛京物价,登时在热油当中兜头浇了一瓢冷水,开始给暴烈的温度冷却了。
“不是说使团都被杀了吗?怎么这群南蛮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在人们的疑惑当中,黄太吉开始命令手下人抛出一个个利好消息。
“皇上向南粤军提出议和。李家的大公子已经答应了议和、通商之事!使团这次到盛京来,不过是为了一些详细条款而商议一番。”
“议和文本商讨明确之后,皇上就会用了宝印,南粤军便会用大船运载粮食布匹从山东过来辽东进行贸易!”
似乎是为了配合黄太吉的放出来的这些好消息,城内已经有几家商号开始收购那些普通旗丁百姓手中的皮张生金蜂蜡人参等物。虽然收购价格仍旧是属于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但是。普通百姓手中的这些土产总算是可以卖出去了,一时间城中奔走相告。
这无异于是长江堤坝上的第一个管涌,原本细微的蚁穴迅速的变成了一个孔洞,湍急狂暴的江水奋力冲刷着原本就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大堤!在巨大水流的冲击下转眼间,孔洞变成了一个不小的缺口,瞬间,大堤便告崩塌了!
早已被十倍、二十倍于往年物价折磨的苦不堪言的辽东反贼集团治下的普通旗丁、余丁,还有像图哈这样的基层军官们,见到物价有狂泻的势头,立刻便停下了抢购的脚步,转身将原本认为卖不出什么价钱的各色出产捧了,到开门收购的店铺门前去碰碰运气。
这无异于另外一处溃坝,让那些一心打算在这场风潮当中大捞一把的人们欲哭无泪!自己手中、仓房中,各类商货堆积如山。别的不说,食盐,茶叶,菜油,布匹等商货,足够盛京和辽阳等处百姓使用数年的!
但是,眼下却全数砸在了手里!往日宾客盈门的几个黄牛头目,顿时感到了浑身的无力,神情憔悴,白发丛生,一个个目光呆滞,神情死灰了,脑子里萦绕着一句话不停的在那里重复播放,“完了!完了!”
炒作,不管是房子,还是大蒜,都是类似于击鼓传花的游戏,最终都是要找到一个接盘的。而根据历史的经验证明,扮演这个接盘侠角色大多数时侯都是由普通老百姓来本色出演的。
可是这场炒作,大小黄牛们发现,他们从索尼那里花了大钱买来的货色,开始变得卖不动了!
而不断从宫内传出来的关于议和进展的消息,更是让盛京和辽阳等处的物价如同是吃了泻药一样,有点一泻千里的意思。
城内开始有小道消息在各处传播,某旗某位甲喇章京家的奴才,前几天还是盛京城里炙手可热的有钱人,昨日被人在家中发现,已经是全家服毒自尽了。
“听说了吗?又有人自尽了!这次这个,据说还是位贝勒爷家的奴才!我家邻居和他老婆娘家人的隔壁邻居是亲戚,听他说,那个死鬼到主子爷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求见主子,主子都没开门。然后就留下了一句话,老子给你赚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见老子?现在赔钱了,你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然后就全家穿上了新衣服,大吃大喝了一顿之后全家都死了!”
八旗当中,参与了物价炒作的人们,开始体会到了物价暴跌的苦果。许多人呢手中捏着与索尼签订的文书,看着这张前几日还是代表着白花花银元的纸条,如今却是像阎王爷的催命符一样可怕。
“如何?当初我让你们严加管束奴才,不要出手,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听得了外出探事的心腹包衣将盛京城中有多少人家因为此事而自寻短见的消息,多尔衮向两位兄弟微微一笑。
“老二,你果然高明!这样一来,我旗下那些不听招呼的奴才们,可都是哭都找不到坟头了!”一直在发愁该如何在正红旗满洲当中树立自己的威信,将代善等人的异己势力清除干净的阿济格,笑得嘴都和水瓢一样。
“二哥就是厉害!我听说旗下的奴才们说,咱们两白旗的那几个贝勒王爷,不听二哥的招呼,偷偷的命家中奴才出面,结果亏得把老婆的嫁妆都要赔进去了!”
“也不光是咱们两白旗,奴才听说,便是两黄旗、两蓝旗和镶红旗,也是哭声遍地。”在一旁侍立的曹觉罗曹振彦也是喜笑颜开。
“再等等吧!等到议和的事情有了确切的眉目了,他们会亏得更多。到那个时候,咱们再出手不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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