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名马英雄胆。大将军请!”林琨的这二十匹马,自然不会像方才的美女一样,激起多铎的兴趣,要知道,他自小便是在骏马丛中长大,见过的上好马匹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却不过林琨的情面,只得命人将马儿牵到面前来一一过目。但是,近距离的观看,却是令多铎有些意外了。
“这些马儿,是我家东家命林某送给大将军与摄政王的。乃是出自天方的大食良驹。”见多铎的目光被这些马儿的毛片儿、骨架、品相所牢牢吸引,林琨便恰到好处的告诉他,这些骨架高大,品相非凡的马儿出在何处。
“梁国公部下不是缺少马匹吗?如何还有如此神驹?何况又如此的多?”多铎好不容易的将自己的目光从这二十匹骏马身上收回,兀自恋恋不舍的回望着。
“这点大将军却是有所不知。缺马,那是当年的事了。如今我家主上拓地万里,天竺、天方、乌斯藏、十州、扶桑,各处都是地方何止万里之广大,养上数十万数百万的马儿又算得了什么?便是在距离南京不远的耽罗岛上,也有数万良驹在那里放牧。”林琨的话,真真假假,半真半假的,令多铎和洪承畴不好分辨。
南粤军所处的地理环境,导致他们缺少合适的马匹用于组建骑兵。这点,不论是同李守汉有过交往比较了解南中情形的洪承畴,还是手下有不少来自辽东军的奴才,同时有晋商在南中在两广做生意,充当坐探的多尔衮兄弟,都是心中清楚得很。
但是,今天林琨的表现,却是有些出乎意料。
“大将军和洪先生所知道的,乃是当年旧事。须知,崇祯年间的黄历,如何能够拿到今日来看?如今,我家主上在上述各地都有马场,豢养马匹遮天遍野,何言缺马?不但不缺马,反而现在正在将各种马种进行杂交选育,从而培养出来更好的,更加适合的马种来。”
南粤军在各地有马场,这点,多铎也从独孤寒江口中有所了解,但是,独孤寒江毕竟没有去过南粤军的根本之地,多铎也只能是半信半疑。但是,这话从今天林琨口中说出来,意义便告不同了。
不过,林琨的话,却也是九分真一分假。在耽罗岛、在扶桑的殷商之地,在天竺、在十州等处有马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同时,那些欧罗巴的商人,奥斯曼帝国的贵族们,也不停的为南中充当着义务良种马供应商,为得就是可以获得优惠的贸易条件。通过这些场地和来源,南粤军在各处进行的马匹繁育、育种工作也算是卓有成效。这些都是实话,不怕多尔衮洪承畴们通过自己的渠道去印证。但是,最关键的而是那一分假。
大量的马匹如果想从这些地方运到中原来,投入与清军作战,那么,海运的难度是巨大的,眼下南粤军的水师和商船队都没有这个能力。只可惜,受所谓的局限性困扰,多铎和洪承畴都没有意识到这点。他们只看到了南粤军的水师能够将大批的粮米军械物资运到辽东,运到京师,却不知道,运十石百石米容易,运一匹马难。
见到敌人如今已经不再为军马的事情困扰,不由得多铎有些怅然若失。为了表示自己的豪爽,同时也是表达对林琨所送各色礼物的谢意,他命人在军中选了二百匹儿马子。
“林先生,你既然说贵主上正在选育良马,那本王便锦上添花,送二百匹良马给他,让他好好的繁育一番。等他繁育出了好马,再送本王几匹便是!”
今天,便是洪承畴与林琨就南粤军与清军之间的招抚进行谈判之时。
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两个谈判代表开始了谈判。
“洪大人,在下是生意人,自然是要在商言商了。既然摄政王有话,要恢复两下里的正常贸易,那么,贵方的一亩三分地上,我们铸造发行的银元,南中通宝,也是一样的合法货币了。不必再那么杯弓蛇影的了。”
历朝历代对前朝发行的铜钱通宝都难以尽数收回销毁,市面上多有流通的。甚至是辽国和西夏,除了铸造一些货币用来彰显自己的合法政权地位之外,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数是北宋铸造的铜钱。如今,清廷控制区域内也是如此。虽然说有文书禁止使用南中发行的银元和通宝,可是,升斗小民们那里管得了那么多?而商贾们则是另有算盘,“老子们用南中出的铜钱,品相足成色好,相与们都愿意收,那自然就是好东西了。至于说银元,更是好用的很!为啥有好用的东西不用?”除了这两点之外,使用南中发行的通宝银元,可以在市面上获得最大的效益。原因嘛,也很简单,就是这两样货币,背后是以充足的物资做基础的。
这一点,就连远在辽东的科尔沁王爷们,在外兴安岭、黑龙江的索伦部大头目们也清楚得很!
“也好!这一点,对于贵我双方治下的商民百姓都是有益无害,我大清仁厚爱民,自然要同意的!”不再大量铸造钱币,用来满足市场需求,京师的那些归陈板大掌握的铸造局之类的工场,便可以将更多的人力物力投入到制造火炮火铳刀枪上来。这一点,洪承畴看得很清楚。
但是,他却没有意识到,一旦所谓的开放贸易,并且允许南粤军发行的通宝、银元在清军地盘上自由流通的话,所带来的危害会有多大?!说不定,以后清军给八旗兵丁、给降顺的汉军发军饷,那些兵丁都要求给银元和南中通宝。不然的话,朝廷发的碎银子和铜钱咱们不认。为了找到这些军饷,清军会怎么展开同南粤军的贸易活动?卖什么给南中商人?还是通过晋商的渠道,把在各处搜刮劫掠来的金银兑换成银元和通宝?
其实,这也不能怪洪承畴。不要说他一个生活在十七世纪的士大夫官僚,就算是生活在二十世纪的经济专家和负责国民经济的领导人们,也是一门心思的把自家货币和绿纸挂钩。拼命的组织出口,把自己家里的各种好东西可再生的不可再生的,各种战略资源用白菜价尽量卖给白头鹰们,换了一把一把的绿纸,然后,再去白头鹰家里买各种奢侈品。然后,你想买的东西,人家各种的设置障碍不卖给你。你手里攥着的大把用人民血汗和资源换了来的绿纸,随着人家的汇率、利息变化,不断的缩水着。于是,又有一位高人提出,大量的购买白头鹰家的白条债务,让白头鹰们有钱消费,有钱购买我们的产品,我们还可以获得利息收入。果然是打得一手好好的如意算盘!也不知道是他傻,还是他以为白头鹰和他一样的傻?
果然,紧跟着洪承畴便提出了恢复双方之间贸易问题。
“我们可以出售马匹、牛羊等物给贵军。作为交换条件,贵军在山东等处的防区,我们也不会派人马攻击。但是,那里出产的小麦、棉花,或者是相应的布匹,必须要卖给我们!”
说完这话,洪承畴捻着胡须,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林琨的脸。
这分明就是要把鹿玛红、伍兴等人的山东兵马拿了来做人质,逼迫他们给清军提供棉花、小麦和布匹等战略物资。
林琨也是毫不示弱,两道目光如同利剑一样迎了上去。
“老东西!少用这点手段来吓唬我!老子在海上遇到的情形,各色人物比你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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