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亲王、洪大学士。你们二人去济南,安郡王领兵回到江北后,不妨驻扎扬州或者是淮安,你们三人南北合力,把从山东到江北这一块给朕肃清!”
“范先生,你拟一道旨意,令英亲王领军,专办西贼孙可望、张定国等人。嗯,另有旨意给平西王吴三桂,令他领兵前往四川。平西王平西王,给朕把西贼平了!”
范文程心中自然明了,平西王吴三桂部下,不少人出自登莱的屯田兵,算是梁国公门下。就算是原来的辽东兵马当中,李华梅的干儿子也是大把的。让这些人去和宏武军对拼,那就等于是让青狮白象金毛吼这些有后台的妖怪去和本家主子斗法,只怕一上战场立刻就会现了原形。不要说他们了,就连八旗满洲的死兵重甲,不也被傲蕾一兰招呼一声顿时战场上哗变了?索性便让吴三桂去打张献忠的四个养子,你们打个死去活来的,也让我们省心。
什么事都是先易后难,肉吃完了,剩下的就是骨头了。接下来面对的就是,撤军回江北,调阿济格、吴三桂去打孙可望李定国之后,江南的李守汉该怎么办?难道等他平定了江南那些鱼鳖虾蟹之后,在某一个早上突然间打过长江,出现在你的炕头前面?
既然今天是君前奏对,那就是要说出个所以然来。
“打!和姓李的打!”多铎咬牙切齿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细细想想,自从李守汉出现在清军的视野里之后,清军就遭受了一连串的损失。兵丁奴才折损了无数不说,家里的子侄兄弟也倒在了他的炮口刀下不少。
“咱们在辽东的时候尚且不怕他,如今已经打进了北京,二哥您如今又是摄政王的身份了,必须要和梁国公打到底!不然,只怕有人要说三道四了!”虽然多铎以粗鲁著称,但是,八旗内部那些不同的声音他也是听到到了不少。
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打,坚决的打!
多尔衮很是赞许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弟弟,但是又皱起了眉头,微微摇摇头。
对于多铎的这个表态,范文程洪承畴等人也是颇为赞同。但是,他们也和多尔衮的态度一样,总是感觉缺少点什么。
“摄政王,豫亲王,各位大人,臣有一事请问。打自然是要打的,打到底是什么呢?到底什么是到底?或者说,打到底,为了什么目的?”
冯铨的话,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洪承畴这才正眼的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同僚来。虽然冯铨此时上了些年纪,但是毕竟年轻时是个极为标致的人物,倒也颇有几分徐娘半老的姿色。呸呸!是仪容风采卓然,风度翩翩。顿时令洪督师倾慕异常。
攻看到了顺眼的受,自然要好好的勾兑一番。呸呸呸!是惺惺相惜,大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自然要好生切磋几句了。
“不知冯大学士有何赐教?”
“赐教二字不敢。只想尽一份臣子之道。为摄政王、为皇上分忧。”冯铨有意识的不去看洪督师那火热的眼神,这种眼神,他可是看得多了。
“以臣愚钝所见,只怕此刻豫亲王在想,眼前这厮,问的都是些什么狗屁话!自然是要将那李守汉一股逆贼尽数剿灭,一统天下,海内归一才是。豫亲王,臣所说的是也不是?”冯铨有意的学着多铎的语气声音说话。
到底是能够在魏忠贤倒台之后还能保全身家性命的人物,这份见风使舵的本事,便是洪承畴宁完我范文程等人望尘莫及的。说的多铎都不禁莞儿一笑,“你这厮,倒像是本王肚子里的蛔虫。不错,本王正是这么想的!”
其实,不光是多铎这么想,多尔衮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可是,想归想,能够办得到吗?
“陛下,臣在前明朝廷时便出任大司农一职,对于朝廷国库度支之事算是有几分心得。后虽被东林奸党迫害,去而还乡,然身在江湖心在庙堂。对朝中之事仍旧颇为留意,自从崇祯年间李守汉进京朝贡以来,臣便注意观察此人,并与各处同僚有书信往来,若不是机缘不巧,臣都准备打点行装南下去他那南中根本之地游历一二。”
“陛下,豫亲王,洪大人,臣对于李守汉,对其所部,对其老巢的见识都是从笔墨纸张上来,您几位都是同那李守汉打过交道的,对于此人,比学生要了解得多。”
多尔衮的眼皮不由得跳动了几下,他又想起了塔山上那连绵不断的火箭和炮弹落下来的声音,耳边一波接一波的喊杀声,一个又一个八旗青年才俊带队冲上去,转眼间变成尸体或是断手断脚的彩号被抬下来。
洪承畴则是想起了在追剿各地流贼的战场上,在辽东战场上,出自南中的粮米物资,军械盔甲,还有那支所向披靡的模范旅。
这两个人都是心中有大城府的人,任凭心中翻江倒海,脸上却是平静如常。只有多铎,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长长的出了几口粗气,喉结滚动了几下,似乎将在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你这狗。。。冯先生,您有什么话,便请直说无妨。”
“夫弱者与强者斗,弱者利乘捷,而强者利于角力;富者与贫者讼,贫者乐于速结,而富者乐于持久。”冯铨先是提纲挚领的说了一句,当即便话头一转:“陛下,臣斗胆问一句,我大清同李守汉比,根本之地如何?粮米财赋如何?可用来从军的丁壮如何?粮饷支应和盔甲兵器火药等物又如何?”
同李守汉相比,大清就是穷人!而且还是那种吃了上顿愁下顿的穷人。这是早在辽东时多尔衮兄弟们便总结出来的。
“摄政王熟读三国,自然知晓魏蜀吴三家成破利害。近日又在听翰林院讲说三国志,史书所记载更是非小说家言能比拟。蜀汉诸葛虽然号称百战百胜,但是却往往是粮尽而不得不退兵。以臣之愚见,若我是李守汉,便以海量的粮食物资来同我大清兵马对耗,耗到我大清不得不含恨退兵的时刻!”
“咕咚”一声,多铎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脸上青白不定,手指却一直颤颤巍巍的指着冯铨,“你,你这个。。。。”
“十五弟!不得无礼!吴良辅!给先生们搬椅子,命人送些点心来!朕要好好的听听冯先生的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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