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也喜欢苏州菜,尤其是蟹黄豆腐、莼菜豆腐、藏书羊肉,都是他的心头好。
他腹中已饥,正寻思着等下出门吃什么,见王二如此乖觉,脸色也好看起来:“乖侄儿,家里说话吧!”
王二这人不愧是乡下有名的浪荡汉二流子,口才倒是了得。进家门之后,一通恭维,伯父伯父喊得口甜。周楠虽然不吃这套,但还是感觉很舒服。
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周楠是周家唯一的读书人,唯一有官职在身的。以前在安东县威风八面,现在又进了府城。如果没有猜错,王二这次寻来,定然是要求自己办事的。
坐下喝了两口茶水,周楠刚要问,小得月楼的伙计就挑着一个蒸笼过来,将六七样酒菜摆在桌上。
周楠尝了一口,赞了一声:“不错。”就挥了挥手。
那伙计却不走,赔笑道:“老爷,承惠,六钱银子。”
周楠疑惑地看着王二。
王二尴尬地讪笑道:“伯父老爷,侄儿来的匆忙,却是忘记带银子,这一整天还粒米未沾牙。”
周楠气得差点骂娘,合着你这鸟人请客是本老爷出钱啊!
气恼地扔了一锭银子给小二,周楠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吃饭。
王二脸也厚,小心地给周楠斟了一杯温热的黄酒,有劈劈啪啪自顾自话地说了一气。
说的不外是家中什么人和什么人因为田埂的事情起了争执,打得头破血流;什么村的什么人和媳妇吵嘴;今年麦子收成不错,官府又不收税,大家终于可以吃个饱饭了。
周楠听得心慌,将筷子朝桌上一拍,喝道:“王二,你说得这些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来寻本老爷究竟想做什么?”
王二一脸的谄媚:“伯父老爷,小侄今日进城就是想来拜见一下你老人家,没别的意思。”
周楠:“有屁快放,有话就说,你不说是吧,我老人家要回屋睡觉了,你明日一早就回家去,别在这里碍眼。”
王二这才期期艾艾道:“伯父,小侄这次来给你磕头,还真有一件事想求你老人家。伯父老爷你以前不是我县的典史吗,现在升官到了府城,那个位置就空了下来。小侄想,是不是请你举荐一下把我给补进衙门里去?”
他口才不错,总结归纳能力出色,只几句话就将事情说得清楚。
原来,大明朝皇权不下县,县以下都是地方缙绅自治。也就是说,朝廷只派遣知县这个掌印官和县丞这个佐二,再下面经管具体事务的吏员都是当地人出任。
吏员通常是好几代人在衙门里做事,父业子承。
一个吏员如果不出大的问题,会干一辈子。退休之后,他就会提出继任人选补上这个缺。
这也是大明朝基层的明规则,周楠这一走,礼房师爷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他一直没有提接任人选,衙门里的人也不好动。所以,安东县礼房到现在依旧是群龙无首。
王二:“伯父,这事再拖下去,衙门里等不了,说不准就便宜外人了,你老人家和詹县尊又有仇,不妨将这个职位给侄儿。”
说到这里,想起县衙门师爷的油水和威风,他咧嘴笑起来。
可惜他没有门牙,这一笑,顿时狗窦大开,甚是滑稽。
周楠斜视他一眼:“你识字吗,能读书写文章吗?”
王二道:“没读过书,不过,小侄走南闯北一辈子,见识多了,常用字也识的几百个。至于文章,不会写我还不能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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