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中,见丈夫突然回来,荀芳语大为欢喜,顾不得身子,急忙接过周楠解下的大氅,递给侍侯在一边的安婆子。
道:“相公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先叫人带个信。”
周楠:“白各庄到这里才多远,带什么信?再说,老爷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手头也没人使唤。”
听他话中有话,荀芳语问:“相公怎么了?”
周楠:“有一个坏消息,和没有好消息。老爷我那个军器大使被上司免职了,现在依旧回行人司当差。”
荀芳语:“这可是好事啊,老爷你在白各庄做官,没有人照顾饮食起居,妾身也担忧得紧。”
周楠:“只是入项要少些。”
荀芳语:“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你道是洒脱,说句实在话,老爷我刚被免职的未必不有些小小的失落,想不到今天却要娘子来开解。我昨夜没有睡好,先迷瞪一下。”周楠踢掉鞋子,上了炕,闭上眼睛。
荀芳语爱怜地替他盖上被子,又吩咐下人将炕烧热些。
周楠闭着眼睛说:“叫人把书屋打扫干净,晚间有个朋友来访,休要失了礼数。”
荀芳语:“是什么人要来,朱聪浸大人吗?还是王若虚老爷?”
周楠:“不是王大人,朱聪浸回大同去了,要过年才能回京。今天晚上来访的这个朋友是翰林院庶吉士、太子左春坊张叔大。”
荀芳语和安婆子都惊呆了,她们二人出身于豪绅望族,这点见识还是有的。自然知道庶吉士是什么概念,那可是部堂级高官预备役。至于太子左春坊的左右两庶子,那是可是未来皇帝的从龙班底,直接奔着入阁去的。
想不到自家老爷竟能让这么一个人物深夜到访,了不起,了不起啊!
周楠突然想起一事,道:“对了,叫人将书屋墙上唐公和北镇抚司朱镇抚写的条幅取了换成老爷我的墨宝。”
荀芳语:“好的,换哪一副?”
周楠:“就换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那副吧!”
唐顺之和朱镇抚的那两张条副说穿了就是扯虎皮当大旗,用来吓唬没见识的人。说句实在话,这二位先生的字实在够戗,没什么艺术价值。叫张居正这种精明人看了,未免贻笑大方。
倒是周楠的字非常不错,他平日里也以此为傲。偶有佳作,就叫人裱了,放在书屋里,现在终于可以排上用场了。
周楠实在是太累了,说完话不片刻就睡死过去。在朦胧中,他心中想:张居正会来吗,不会有意外吧?这种非常人物的行为,不能以常理度之。
睡到天黑,荀芳语将一张小桌子放在炕上,又叫下人布了菜,轻轻拍醒周楠,说是可以吃晚饭了。
周楠只吃了几筷子羊肉就停箸不用。
见荀芳语一脸担忧的样子,周楠解释说吃太饱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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