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了,结婚生子,几十年都不曾想起那个片段,这会却让三老爷牵着的手想起,想起那一刻的心跳和手心温暖。
苏氏诧异并迷茫的望着这个牵手之人,还是那个牛眼,一笑眼角有褶,瞪眼出现抬头纹,不再是少年,隐约有着鬓发。
转到后山的亭子那,三老爷走近,看了下,回头对太太说道:“就大概是这个位置,我爹总爱坐这,那会没有亭子,这个亭子是我让表弟建的。”
三老爷摸着凉亭的柱子,满脸怀念,“有次我跑到堂舅家和表弟住了好久,我爹去找我,说我和表弟来庄子了,就找来,和我坐这,让我放心,不会给我娶宋家表妹,说让大嫂帮我选一个。”
苏氏知道是侯夫人说的那次,太夫人找来侄女想堆成堆,三老爷跑了的那次。
“老爷为何不喜表妹的?”
“不是宋家表妹如何,就我娘那个偏心,娶进来后不是让大嫂二嫂为难?何苦闹得家宅不宁,再说,我就没看上宋家表妹。”
苏氏脱口想问你看上谁了,又赶紧咽下,都嫁给他几十年了,问这话好像多在意吃醋似的,嘴欠的毛病还没忘,老爷这会在抒发情感,别张嘴就说让人扫兴的话吧。
“其实我是羡慕我爹我娘的,我娘护着宋舅舅,有时会忽略我们当儿女的,可我爹没抱怨过我娘,对我们哥姐妹的都格外心疼,就我小时不听话,我爹也没怎么狠教训过我,不像表弟,总被堂舅打,小时,他总羡慕我,再捣蛋也没挨过打,我娘有时还要揍我,我爹都是护着,都说我爹窝囊,可我觉得不是,就那次,坐这儿,我爹给我说我娘可怜,他作为男人,总的心疼自己媳妇,护着孩子,那时太小不懂,为何说我娘可怜,我娘一辈子享福,哪里可怜?这几年才明白,我爹是说我娘小时没人疼,可怜,所以我爹才对每个孩子都心疼,对我娘任之,不让她心里不着落。”
苏氏听着点头,这个明白,所以太夫人之后把缺失的父母爱转移到宋家舅舅身上,只有护着兄弟,才觉得在娘家她还是存在的,哪怕父母都不在了,但那个欠缺的内心深处还是要证明我是宋家女,不然内心像没根的浮萍,没个着落处。
“可我……,不如我爹,我欠了儿子们的,幸亏还有锦娘,没让儿子们也像我娘似得当那可怜人。”
这是检讨自己?苏氏猛然才发觉,这个平和说话的人是三老爷?这个画风不对,改变有点让人接受不来。
“我庆幸娶了锦娘,但又愧了锦娘,锦娘,之前的事不提,以后的日子,让我们好好过,将来旻山娶了媳妇也有心疼的人了,就剩下咱俩,我陪着锦娘,锦娘陪着我,我们活到九十七,一同去喝孟婆汤。”
听似平淡的没有起伏的话,是由三老爷说出,苏氏忍不住,眼泪涌出,站那不动,任泪水流下。
长裙被风吹了下摆,耳边的几缕发丝想绕着温柔,却随风飘着,模糊中看到对面的那人,那牛眼也是湿润,但微微一笑,伸出手。苏氏下意识的也伸出手。
三老爷轻轻拥着苏氏,远处的青山在蔚蓝的天空下耸立,脚下的山坡绵绵蔓延,连着。
曾经的年华往事,流光岁月,抵不过如今的耳边温柔。
我已生白发,君回:只要妻不嫌我面似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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