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听了两个师长的话,皱了皱眉头。
李兴摊手说道:“大哥,闯贼的所谓均田,其实也是一句空话。说到底还是看谁跟随他杀掠士绅,谁就分到更多的田地。”
李植问道:“那分得肥田的百姓,为什么不把自己抛荒的肥田租给那些贫户呢?”
李老四吸了口气,说道:“东家,最令我们的天津士兵们惊讶的,是河南农村里的秩序混乱。原先那些跟随闯军最积极,富起来的百姓,却因为害怕没有投贼的贫民眼红,不敢把自己名下的富余肥田、中田租给贫民耕作。”
“闯贼杀人十分血腥,根本不调查哪些士绅是好的,哪些士绅是不好的,只要是富的就冲进去血洗。如今整个河南的财富被闯贼重新安排,整个社会的风气和规矩都变了。”
“既然自己的田地都是从富户那里抢来的,那么农民们都觉得以后谁富了就应该被抢,做地主就活该被杀。所以即便是坐拥上百亩田地,也没有一个人敢把自己的田地租给别人吃地租,宁愿抛荒着也不敢做吃地租的富户,最后导致大量的好田抛荒。”
听到李老四的话,李植有些惊讶。
想不到河南经历了一次闯贼,居然混乱到了这样的程度。
在河南农村,因为闯贼的这一次血腥洗劫,所有的原有秩序都被打破了。坏的秩序被打破的同时,好的秩序也同时被击得粉碎。既然没有了秩序,只剩下抢一个字,那整个社会就会处于极度的不效率状态。这种情况下好田抛荒,也就不足为奇了。
秩序是维护一个团体,一个组织,乃至一个社会运转的基石。李自成的贼兵四处抢掠,到处破坏秩序,最后空有几十万人也是不堪一击。在原先的历史上,李自成甚至坐拥百万之众,据有整个北方,却在满清的攻打下土崩瓦解。
彼时闯军的人比清军多,马比清军壮,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输掉战争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闯军的士卒没有秩序。
李植沉吟片刻,说道:“到村庄中去看看。”
李植离开了田垄,带着仪仗往附近的村庄中走去。
此时已经到了晚饭时候,附近一个村庄上空炊烟袅袅。显然去年百姓不需要交纳地租和田赋,比以前富得多,至少家家户户都有粮食吃了。
李植越走越近,走到那村庄前面,却发现那村庄大门是紧闭着的。一些村民男丁缩头缩脑地站在村子的寨墙上,充满敌意地看着村外的李植一行人。
李植站在村庄门口,没想到自己在这里吃了一个闭门羹,有些不高兴。
李兴摸了摸脑袋,说道:“大哥,你莫要不高兴,河南农村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闯贼造谣说大哥你要没收百姓抢来的田地,要把这些田地全部充为公田收租,这个谣言至今还在百姓中间流传。”
“百姓们都传‘李植来了,收田交赋’,平日里都视我们虎贲军为敌寇,轻易不让我们进入村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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