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刻他大概已经搬到你隔壁去了,只为能看住你。”
“你没有办法让他离我远一些么?”
“我只是质子,虽然对外说起来,我也享受越国王子的待遇,但他是尹沐江亲自指定给我的侍卫,我并无权力吩咐他做事。”
“你最好想办法让他离我远一些,否则,我不能保证他的安全。若哪一日他不见了,可不要算到我头上,我若出事,你也逃不了干系。”
“你别乱来。”
“他不乱来,我就不乱来。”
吕青野有些头疼,梅兮颜的狠辣是他亲眼见过的。为确保她不会胡来,他提出建议:“有个办法。我的寝室里有个小暖阁,收拾收拾也可以作寝室,你若不介意,到里面去住。平日里尽量和我在一起,他便拿你没办法了。”
虽然此举稍显暧昧,但若梅兮颜答应,他们俩便有大部分时间都拴在一起,她也没办法捣乱。
“等我考虑一下。”梅兮颜没立刻答应他,转而问道:“对了,我的玉符呢?”
“对不起,昨夜洗漱时忘记和你说,玉符似乎落在狂车山洞里了。过些时日,我派吕湛去取回来。”
“算了,等我回去的时候顺路取了吧。做了养尊处优的世子,事事有人伺候,连块玉符也收不好。”梅兮颜叹口气,挖苦道,“若是哪日你做了国主,却收不好自己的印玺,岂不是连国都丢了。”
吕青野和吕湛神色都是一变,梅兮颜却似没有看到,一边向门口走,一边说道:“我去洗澡,洗完澡就开饭吧,闹了半天,饿了。”
自从离开狂车的山洞,梅兮颜一直没能彻底放松地洗一次澡。在姜国时,每每投宿客栈都要小心防备是否有行踪可疑的人接近。
昨晚被屠寂带过来一通审问,后来又和吕青野把故事编圆,天亮时才睡了一会儿。之后吕青野出去,她便四处熟悉环境,中午又去了昭明殿,这会儿才终于能泡进浴桶里解乏。
眼下,敌人虽然换了一批,但都在明处,倒不担心他们明目张胆地做坏事。
撕下左臂上的小药贴,药贴下的箭伤伤疤已经消失了,在长山受的刀伤较浅,没留下疤痕,她只是不想受越国的屈辱才不肯验伤,倒不为别的。
伸手摸着身上的伤疤,都是这一次保护吕青野留下的,等见到路战,需多要些祛疤的药贴带在身上,随用随取。
把自己的半个脸都浸在热水中,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一室寂静,灯火摇曳中,梅兮颜才发觉,只有此刻,她才是一个人。
越国人对吕国和枢国都不怀好意可以想见,并不惊奇。原本一路经历生死、以为可以同仇敌忾的吕青野竟也似敌非友,她到底还是低估了人心的复杂。
玉符与嘱托关乎她的性命和枢国安危,以吕青野行事之谨慎,怎么可能遗忘。他没有杀她,又强留她在此,唯一可能便是吕青野用玉符将路战诓骗回枢国,企图扰乱枢国王庭秩序。如此吕国是想借此从中取利么?他若不能以正当理由回到吕国,即便有利益也不是他来受,对他自己又有何好处?
把和吕青野一路的经历重新回忆一遍,想起在去狂车山洞时还有另外两个蒙面人相随,被吕青野称为“故人”。当时体力严重透支、昏头涨脑,没有继续询问,吕青野也不再提起,如今想来那“故人”两字带着一丝信任和亲昵,想来这两人对吕青野来说相当重要,却又不便露面,是他的亲人?
想来是那两位故人对他说了什么,才让他作此举动,而此举引起的后果他却不可能不知。
她故意在吕青野面前提及印玺,不过是攻心之计而已。虽然她相信有太傅坐镇不会出事,但总归会让鬼骑们担心一阵,若她长时间不回枢国,也怕左右相那两个老东西生出一些歪念来。
而在吕青野面前的那一番狂言却是为试探吕青野的容忍底线,若他仍能不暗害自己,则今后仍有联盟的可能,若他因怕她的狠毒行事而加害她,她也会毫不犹豫反击。
沐浴完毕,梅兮颜也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她原本还对吕青野提出让她搬进小暖阁有些抵触,此时却已全然接受。对外可以迷惑越国主臣,让他们不停猜忌吕青野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而她被怀疑的身份也会进而影响到吕青野,最终会让越国主臣对吕青野更加防范,把他推到自己阵营里来,到时吕国便对枢国没有危险。
至于对自己的名声是否有影响,她并不介意,为了枢国,任何代价她都可以考虑。
而枢国和吕国目前该以什么样的关系相处,则要看吕青野的态度和吕青莽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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