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赵松完全得了那林宗九的手段,只怕在这汝南城中,也同样存着一尊邪神。所谓的血食之会,千条人魂,百只妖魔,便是那邪神的祭品。
他曾经读过道门的典籍,听说过这段禁忌的历史,更知道在诛杀那邪神之时,龙虎山曾经出动十名金丹长老,最后竟然生生陨落了两位。
幸好赵松此刻一心只求长生,答应不再支持血食之会,看起来倒没有动用邪神的打算,否则这汝南一地恐怕又要生灵涂炭。
他看出了赵松的底牌,赵松同样也知道他是龙虎山的传人,再加上岑青的强力压制,双方互相忌惮之下,昨夜暂时相安无事,然而无论是邪神,还是赵松的长生,都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庙小妖风大啊……”他慨叹道。
此地数千无辜人口,那赵松以此为威胁,料定他不敢不顾忌而通知龙虎山,况且龙虎山匡扶龙气,也很难把手脚伸到金国境内来。金国道门衰微,佛门又远在中都大兴,这才在这边境之地生生酿成了一颗毒瘤。
若非岑青及时赶到,其实在得知对方是大欢喜魔教教主的刹那,他几乎便要生出转身离去的冲动。
不得不承认,其实他一直都对岑青那种随心所欲,说走就走的洒脱习性羡慕不已。他自幼修持,虽然随性而为恶劣无比,但前路和未来都已注定,就像一眼就能看到终点的道路,无论在路上如何蹉跎徘徊,最终都要走到那终点处去,没有别的选择和幻想。
岑青为他设计的这个形象,在这一点上恰好满足了他心里这个愿望,以至于在扮演清韵仙子的时候,他更愿意把背后和想法交给岑青,率性而为,偷得浮生半日闲。
而岑青离开之后,他只能重新恢复成那个以天下为己任的龙虎山门下行走,降妖除魔,驱邪扶正,这才是他唯一的无法改变的本心。
可是,应该怎么做?
他走上坞堡的城墙,看到汝南城北门无数投过来的目光,看到那些人的期盼,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深深的无力。
“清韵仙子!”
有人在下面喊了起来,最初是一个人,而后那些声音越来越响,渐渐地聚拢成一股声音的洪流激荡出去。更远处看热闹的金国武者们惊骇地望向这边,无法想象他们眼中一盘散沙般的南国人竟然生出这样的士气来。
“你会怎么做呢?”李湖与白起夹杂在人群当中,互相看了一眼,都能感受到对方眼中的忧虑。
赵家堡北方一里之地,完颜宗珀听着遥遥传来的呼声,脸颊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双腿猛夹马肚,妖马再次加快了速度,变成了一阵狂掠而过的风。
“先剥你的皮!”他残忍的大笑道。
在颓倒的三里店附近,一个头戴斗笠肩扛乌金长枪的落拓中年人孤身慢慢地走过,神魂蒸腾如烈日,一步便踏进了汝南城。
在方圆百里的广袤平原上,如果从高空俯视下来,就会看到南北方向,正各有一团快速前进的阴影朝着此地围拢而来。
“来吧,全都来吧,这片土地上,从来不会拒绝鲜血。”
汝南城的大殿之中,肉山一样的赵松倒在王座之上。而陪同黑袍一起走进来的白远山则重新站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俯视着跪倒在地的银殿十卫,以赵松的语气开口道:“启程,去蔡州。”
而远在蔡州的岑青忽然间抬起头,耳畔听到了一个冰冷厌恶的声音。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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