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用的长圆木盆里是青鱼、草鱼、鲢鱼,塑料大盆里是几条鳜鱼,边上小缸里两只五六斤的老鳖在探头探脑。
“小远,这是你捉的?”看了眼挂在晾衣竹竿上湿漉漉的短裤,张菊芬问。
方远点点头,这条湿的短裤是他特意留下的证据,要是一身干,鱼是哪里来?
“小远,捉这么多鱼干啥?”方文化跟手进来,先去小屋看了看炖在煤炉砂锅里的一个大猪头,又从冰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炒菜。
“青鱼、鲢鱼给你和妈吃;老鳖你们有了空捎给外公;草鱼让妈给我做成爆鱼带去;鳜鱼是我送给同学的。”
“小远,你这次回学校,你妈给你准备了十七八斤咸肉,这一个礼拜的猪爪、耳朵、舌头也留下卤成了熟食,还要带鱼去,你拿得下吗?”
“还有一桶菜籽油也拿去,你麻烦人家总要给点东西吧,我们乡下人没别的,自家榨的油倒不缺。”张菊芬插上几句。
“小远,要不爸帮你送一趟?”
“不用了,我拿的动。”
“我爸不说说了嘛,小远天生力气大,这一点肯定随我。”张菊芬轻松的端起木盆,倒光水开始杀鱼,菜刀指着塑料大盆里的鳜鱼,“多鲜活,可惜活不长,只能收拾干净冻了带上去。”
鳜鱼不比是生命力超强的黑鱼、好养活的鲫鱼,除非有鱼贩子的增氧机,否则半天就要死。
冰冻鳜鱼清蒸,那滋味就差远了,他的心意也会打个折扣,方远想想,说:“养着吧,也许死不了。”
“养着就养着,你捉的你说了算,到时候臭了看你好意思送给同学,”张菊芬笑笑,说,“大的还是杀了,十多斤的鱼总归要分块糖醋,整条有这么大锅子烧,也没这么大胃口吃。”
饭桌上,方文化乐呵呵的听着方远讲学校的事,时不时的问上几句。
当爸的关心学业,当妈的惦记儿子的生活,吃得饱吗,住的习惯吗,衣服会不会洗,有没有同学欺负呀等等。
“都挺好,妈就放心了,就是你住的那个楼道间,大热的天不闷么?”
“一点不闷,一觉睡到天亮,连汗也没有一滴。”
方远也奇怪,按理说楼道间应该很闷热,可他一到床上就凉风习习,像是立马换了个季节。
井台边的塑料盆子里,两条鳜鱼游动的很欢,每过半小时,盆里的水就会自动更换一次,确保它们有充足的氧气。
明天出发前,咸肉、爆鱼和鳜鱼块放在泡沫箱子里,用冰块填满;两条活鳜鱼装进放水的塑料袋,乘车前换一次水,到了县城再换一次,柳小曼就能吃上清蒸的活鱼了。
……
……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方远就回了县城。
他和柳小曼约好了,坐一点钟的车,大约两点半前到她大姑家所在的教工小区。
班车不是太挤,有几个东西拿的多的,被售票员硬逼着买了五毛钱的行李票,他们一路嘟嘟囔囔的念叨。
方远也交了五毛钱的行李票,不过他是快乐的,看着塑料袋里吐出水泡的鱼,他的心就像水泡一样在升腾,生出期待、生出莫名的幸福,还有些许的忐忑。
教工小区在市中的东面,沿着市中门口的教育路一直往东,走十几分钟过一座大桥就到了。
走下桥,就可以清楚看到教工小区的大门,方远没有急着进门,从车站急冲冲赶过来,身上已经有了明显的汗味。
他的嗅觉比以前灵敏了许多倍,他不能忍受身上有一丝的异味,他自己不喜欢,更担心柳小曼也不喜欢。
去河边唤来水,彻底清洁了一遍,方远深呼吸几次,尽量让自己砰砰跳的心平静下来,一个男生去女生坐的地方,还是她大姑家,他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柳小曼早就在小区大门的阴影里等着了,看到方远一手拎了个大泡沫箱,一手拎着桶和塑料袋,赶紧伸手去接:“比我料想的早了十多分钟呢。”
“等好长时间了吧。”方远只把塑料袋给柳小曼,连鱼带水才三四斤,拎着不累。
“没呢,反正又不热。”
柳小曼明显是说谎,她光洁的额头有一排细小的晶莹汗珠。
方远又闻到了那淡淡的清香,这让他很受打击:为啥女生流汗也好闻,他们男生一出汗就是一股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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