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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纪年1011年12月12日,军部会议室。
不大的房间里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军官,没有一个人说话。我坐在边椅上,翻开记录本,准备随时记录,几个机要秘书低着头,不知在本子上划拉着什么。
刘文背着手,在中间地图前不断地踱步,脸涨非常的红,火红火红,像个气球,我甚至有一种用针把他捅破的冲动。突然,他停下来,双手扶住会议桌,尖利的目光扫向靠他最近的几个高级军官,那眼神似乎要把那几个人给杀了。
旋尔,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那笑容让我想起了王三炮他们昨天夜里放的那颗信号弹,在黑夜里突然绽开了,开的那个叫绚烂。
“嘿嘿嘿嘿嘿——”刘文呷了一口茶,然后“卟”的一声将嘴里的茶叶吐回茶杯:“嘿嘿嘿嘿,大家喝口茶,喝口茶,今天花鼠丁给大家准备的是上好的茅山青峰,尝尝,尝尝。”
坐在会议桌那头的花鼠丁立刻站了起来,右手拿下头上的黑色礼帽,对着一桌军官谄笑着,但是看到他们别说点头致意,几乎连眼皮都不愿意抬一下,他只能收起笑意,悻悻而尴尬的向两边弯了弯腰,一屁股坐下去,不敢抬头了。
“夏副军长,你是以前东北军的老将了,你和解副军长还有于师长都是曾经在东北打过大仗的。你说说,在锡城要塞的罗艺一直是个明哲保身的人,他手下那L师,向来和我们相安无事,已经很久没有打我戚州的主意了,昨天那次佯攻,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文依然保持着他灿烂的笑容。
被问话的,是一个高个子军人,和刘文一样的中将军衔,白胖白胖的,很有军人的风度,坐在那里很有功架,说句天亮话,就看坐在那里的一份稳重劲儿,他比刘文更像一个最高统帅。
“军座,我夏龙初来乍到,还没了解这里的一些形势,到第六军只是参与了大口径远程山炮的研制和兵工厂的管辖,确实还看不出敌军的意图,倒是解先生,去年带着一队宪兵就是从锡城那里弃暗投明,应该知道罗艺那老小子的想法。”说完,夏龙把身体侧了侧,面向他傍边的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少将。
刘文眉头皱了一下,几乎没有人发现他这个动作,因为除了我,我感到没有人正面去捉摸他的表情。很快的,刘文又立刻恢复了他灿烂的笑脸,并用很诚恳,很期待的眼光,投向了解良。
“嗯,呃,这个,这个!”突然被问到,解良似乎有些猝不及防,“那个谁,那个,三炮,王三炮,来了没。”解良左右寻找着。
“属下在!”王三炮立刻从椅子上弹了出来。
“你给军座讲讲,你从姓罗的那里杀回来,觉得他是不是会有什么想法?”
“解先生!”刘文向着三炮摆了摆手,王三炮立刻会意的坐了下去,向我吐了个舌头,坐在她旁边的曲小亥拉了一下他,示意他严肃点,这个胖子便规规矩矩的收了笑容,装作很认真的倾听起来。
“我是在请教你的想法,三炮毕竟还年轻,打仗是好手,要运筹帷幄,还得看您这个老大姐么。是不是啊,诸位。”刘文笑的更灿烂了。
“是啊,是啊,是啊——”一众军官都立刻随声附和着。
“尸位素餐。”坐在我边上靠着墙的一位机要秘书恨恨的小声嘟囔着。我寻着声看过去,是一个看上去极文静的女少尉,扎着简单的马尾,鹅蛋脸,黑框眼镜,几乎没有化妆。她发觉了我在看着他,便朝我笑了下,在本子上写了一句:“我就有感而发,别告诉别人啊——颜平。”
我点了下头。嗯,颜平,有所耳闻,是夏龙的机要秘书,能说出那句成语来,应该是个很有内涵,充满正义感的人。不想这么多了,这不是重点,看看解良怎么说吧。
“军座,你看,这不是为难我么。”解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在额头上擦了擦汗。“你看,你看,这个,我从罗老头那里来第六军,才几个月,还没有夏军长来的早,还不熟悉,再说我主要负责戚州城的治安以及军队各个机构的纪律约束,这一点我一定向军座保证做到最好。至于对敌野战,这个当然是军座、于师长,邢师长等战争专家手到擒来的事情了,对吧。哈哈哈。于师长是吧,哈哈哈。”
“我说两句把!”解良对面的站了起来一个个头不高的年轻女军官,“就本人个人认为,此次佯攻是对去年11月,解军长带队投奔我军的一种试探性报复。毕竟一支人数不多的宪兵队,就不到一个营的兵力绕过锡城要塞近一个师驻守,来到戚州,让罗艺这个老狐狸非常没面子。这些年我们一直相安无事,但解军长为什么弃暗投明,就是因为他罗艺已经答应被亲日的伪政府军收编。罗艺的部队与江南大营的所有部队总和已经有6个师近5万人。这么雄厚的实力,几百人起义,如果不打一下,怎么他们日本主子交待?但是如果真打,他罗艺一个师1万多人,如果姑苏的政府军不支援,他是完全不敢来招惹我们的。而据我部署在姑苏的眼线告诉我,那边并没有任何出兵的迹象,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更乐意看到杂牌军L师和我们消耗实力,而罗老头也不会愿意消耗自己的家底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所以,我认为,这次佯攻,也就是罗艺为了讨好他的日本主子,放的几个烟花而已。”一口气说完,女军官用右手推了推金丝眼镜,然后捋了一下垂在额前的斜刘海,向刘文点了一下头,静静的坐下。
刘文依然扶着会议桌,依然笑着看着大家,然后呷了一口热茶,朝着于慧问道:“于师长,元参谋长的想法,你觉得如何?”
“英雄所见略同!”于慧向着参谋长笑着点了下头,“无怪乎,前日金生元帅莅临我戚州时候曾经说,‘元紫衣,生于金陵,随父为虎将,战意刚勇,随母出姑苏,心思缜密,我金陵拱卫,沪宁铁幕,非刘文不可守也,刘文为帅,非紫衣不可辅也。’现在看来,元参谋长的分析与我暗合,无一遗漏。”
于慧站了起来,走向城防图,“我的想法,是东南佯守,西北强攻。”
他拿起指挥棒,径直的指向了戚州城的西北角,“目前为止,江镇要塞在政府军手里,虽然守军只有一个师,但他北部连着江都,是政府军江北大营的所在地。江镇守军也始终以守势来对待金陵集团军的屡次攻击。游弋于长江的炮舰使江镇必然是一个易守难攻的硬骨头,也正是金生元帅的大量兵力,集中在金陵的江南一带,以防止江都军队,使江镇可以安然无恙。”
于慧回过身,扫了大家一眼,微笑的脸沉了下来,“正是江镇的存在,我们戚州就变成了一座孤城,金陵给我们的援助,只能通过不断的空投为主。虽然现在看来基本上我们的军需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一旦战事起,江镇敌军增兵并用什么时候从日本购得高射炮来封锁空域,我们获得补给的难度会增加不止一倍。所以,不管苏锡的6个师是不是会进犯戚州,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在东线部队集结之前,绕开江镇要塞,我的第七师两个步兵旅,加上申旅长的独立工兵旅和榴弹炮营,三个主力旅,一万五千人西进强取金州、溧水,打通戚州和江宁的生命通道。这样不论是守,是攻,我军可进退自如。”于慧把目光投向刘文,“如果军座能联络金元帅,安排江宁守军给予一定的接应,我相信,大军将在三天之内与江宁的新一团在溧水会师。”
一番话讲完,指挥棒重重地一划,从戚州划过金州点在了溧水位置。大家都看到了,过了溧水,就是集团军新一团所在的江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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