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钺聪方刚躺下,听得那几声咳嗽,忽而睁大眼,眼中既是惊骇,又是恐惧,好像想起了极可怕的事。何胡来被他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古钺聪道:“快,扶我去隔房看看。”
何胡来从未见他如此慌张,不敢拂逆,扶着他下床,一开门,正好见隔房的男子回屋,那男子白二人一眼,径去开门。谁知刚推开门,男子突然向后退倒,险些从栏杆上摔下去,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愣愣望着屋内,大声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古钺聪抢过去,只见地板上正流着一大滩鲜血,榻上、褥上、茶几之上满是血迹,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而床上女子已不知去向!
此中情境,竟与龙儿房中一模一样。
古钺聪也连连倒退数步,忽道:“凶手,凶手刚来过。”双足一纵,跃上房顶,是时四下一片漆黑,十丈之内漆黑不见,古钺聪向东奔了数十丈,不见有异,他知错过这次良机,凶手可能再不会现身,当即折向小镇东南狂奔,到了小镇尽头,仍无凶手踪影,忙又转身向西北追出。
月光依稀,微微散出些白光来,极目处,银汉迢迢,星河疏微。古钺聪向西北奔出十余里,心中愈发无助。这时候,哪怕有凶手一晃影子,哪怕有声鸟叫,他也知道该追往何处,纵然一百里,一千里,也总算有方向,可夜色寂寂,远处荆莽森森,一朵红花在灯笼火光下开得如火如锦,却一点声音也没有,连风声也没有,该往哪里追,凶手在何处?
古钺聪颓然坐在一瓦屋上,想着方才屋内情境,深知那女子是被人杀害了,龙儿房中情形与之一模一样,必然也是凶多吉少。“凶手一定对心怀春情的女子深恶痛绝,誓要杀之而后快。”古钺聪心想。
“事情怎会如此巧合?是我迷迷糊糊中听错了么,那女的也叫龙儿?怎么都在这一家客栈,还说着相差不离的话?”“我逼问那高个子官兵的时候,他明明说带我去寻‘老大’,但那少年也是受害者,他偷偷藏在房内对我发动突袭,又怎会与官兵相识?是官兵的‘老大’,还有意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地?”绝望至极的事连番而来,他脑子反而清醒了一些,只觉这些事看似事发偶然,但未免太过巧合,忽想:“莫非,这些事背后有人操纵,凶手到底想做什么?”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并不确信。这时候,他想起当年家中大火和爹爹的死,暗道:“凭爹爹的武功,就算他伤心欲绝,怎会平白无故被大火烧死,难道这当中也另有蹊跷?”
坐在房顶,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猛然想到:“如果这几天的事背后都有主谋,那便是敌人的连环毒计,他是想步步紧逼,让我万念俱灰。莫非,这件事竟和拜月贡有关?”想到此,不由一震,继而想到:“他请来另一个‘龙儿’故伎重演,想让我知道龙儿确是死了,以此乱我心智,不过,这恰恰画蛇添足了,不然,何不将尸首留在屋内?”虽是猜想,但他隐隐觉着龙儿并未遇难,仿佛看到了依稀亮光。
想到这一节,他又想:“敌暗我明,他想逼疯我,我何不就疯给他看?如此顺水推舟,说不定就能扭转局势,易守为攻。”
他在房顶坐了一夜,将事之大势、个中过节翻来覆去想了数遍,知道虽然都只是料断,但自己若就此颓靡下去,不仅救不了龙儿,还会坏了大事。龙儿生死不明,他心中伤痛丝毫未减,但经过这些事,他反而冷静了,清醒了。
就这样一直坐到天色微明。忽听一人惊叫:“在这里,将军在这里!”何胡来等人纷纷奔过来,乌氏六兄弟也都来了。何胡来喊了两声,见古钺聪毫无应答,忙命人搬来梯子,吩咐乌老大、乌老二上房顶,将古钺聪抬了下来,送回客栈。
古钺聪形容槁枯、披头散发,双目呆滞,虽是醒着,却一动不动。众人围在客栈中,乌氏六兄弟虽是粗人,也看得出他大不对劲。乌老大道:“将军这样子,还怎么押贡?”一侍卫道:“二哥,将军几天没吃饭了,先吩咐小二弄些吃的罢?”何胡来点点头,走近古钺聪,叫了他两声,古钺聪好像没听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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