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轩躺在冰凉的床上，眼神没有焦距，她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
“醒了么？”一个清冷的女声出现在耳边，江轩费了大劲才转动脖子，那里站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她的面部模糊，江轩如何努力都看不清她的脸。
是谁呢？江轩闭了眼睛再次陷入黑暗。
米羽倩看到江轩又闭上眼睛，火气噌的就上来了，“你们干了什么？她怎么又没意识了？”
站在一边的两名女医生，立即头大，只能耐着性子解释：“江轩受到严重的精神刺激，有点濒临崩溃，我们不得已使用了超过剂量的镇静剂，现在昏睡就是药效的副作用。”
“她受到什么刺激了？”
“我们也在查，牧超那边的审问应该结束了，你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看着米羽倩怒气冲冲的离开，两名医生不由得舒口气，“还是你聪明，至少倒霉的不是我们了。”
米羽倩黑着脸去区，在区入口被五爷拦住了。
“师父，你当真要拦着我？江轩差点精神崩溃。”
五爷也不说话大手一抄，拦腰把米羽倩抱起来，夹在腋下就走。“我回去跟你解释。”
“师父，你什么时候这么不义气了。”米羽倩没注意被五爷制住，这会儿被夹着，再反抗已经没什么用了。
回到区，五爷进屋，先把门关好，才放下米羽倩。
“首先我要跟你说，牧超只是把江轩带到清洁室里，然后什么都没做，江轩就崩溃了。”
米羽倩还正发怒，听完瞬间歇火了，“什么都没做？”
“这个我确定，不论如何，零点协议还在，牧超怎么都不可能真的在白天对江轩动手。”
“那她怎么？”米羽倩想到躺在监护室，眼神空洞的江轩，就恨得牙痒痒。“江轩不会无缘无故的变成那样。”
“根据牧超所说，他带江轩到清洗室就是想吓唬她一下，江轩自己去看了那个洗浴缸，只看了一眼就吐的不成人形，这期间牧超一句话都没说，甚至没解释过那个洗浴缸的特别用处。”五爷摊手，“江轩感应能力貌似不仅仅针对活着的人，但是这事儿真的不赖牧超。”
米羽倩虽然不高兴，但是知道五爷对的，心里这口气就更加憋得慌了。
“我觉得你与其追究莫名中枪的牧超，不如好好陪着江轩。”五爷沉吟了一下，“而且我觉得以门里这个尿性，江轩今晚应该会被强制要求出席圣诞节舞会的。”
“哎？以她这个状态？”
五爷到底是在门里待得时间够长，对门里管理者的心态把握的很准。米羽倩匆匆赶回监护室，江轩已经被用物理手段叫醒了。
“你好点没？”米羽倩捧着江轩的脸，直视她双眼。
“小羽。”江轩只回答一句，就再没反应。
“没事儿了，别害怕。”米羽倩学之前江轩安慰自己的方式，笨拙的摸了摸她的头。
“小羽，我没事儿了。”江轩歪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会，你已经很坚强了。”
“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我好怕死……”江轩语平静，但是无伦次的向米羽倩描述，“那个男人，被撕碎了，最后什么都没留下……”说到这里，江轩仿佛又感到手指上那柔软黏腻的触感，那片肉，卡在门缝里的那片肉，被自己捡起来的那片肉。
“江轩你听我说。”米羽倩正视江轩的双眼，“你对那个男人死亡的恐惧源自于你把自己置换到了死亡状态，一切都因为你恐惧死亡本身。但是你要相信，至少现在，你绝对不会死，我会保护你，所以你不要放弃好不好？”
绝对不会死这五个字直击江轩心房，对江轩刺激最大的不是那个素不相识男人的死亡，而是自己对同样的状态也无力反抗这一点。那个被绞碎的男人所遭遇的，如果发生在江轩身上，也只会得到相同的结果。
一切源自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与其说是对死亡的恐惧，不如说是对自己无力的恐惧。如果无论如何挣扎得到的都是相同结果，那为何还要挣扎，不如直接放弃等死。
米羽倩那句绝对不会死，真的将江轩从痛苦深渊中打捞起来，这细小的希望却让江轩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动力。江轩积蓄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小羽，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
米羽倩就抱着江轩，也不催促任江轩哭了个痛快，哭道江轩开始止不住的打嗝，才终于不哭了，许久以来积压的不安恐惧都似乎随着这次肆意痛苦而消失不见了。
“好点了？”米羽倩温和的问她。
“嗯。”江轩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旋即笑了，“你真好，我上次哭，只哭了两声就被人嫌烦了。”
“谁这么不解风情？”
“大概我哭得不合时宜吧。”
“悲伤、恐惧、不安什么时候都是来的不合时宜的。”米羽倩盯着房间的某一个角落，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在看。“哭过之后，也只能擦干眼泪继续活着。”
“嗯，我会好好活着的。”江轩擦了擦脸，这回露出的笑容就正常多了。
“舞会快开始了，我们去准备吧。”
“……”江轩又忘记了，这已经是今天第N次被提到舞会了，头痛道：“我真的不可以不去么？”
“你以为你为何能这么快的清醒？放弃吧，舞会是全员要参加的，除了那些爬都爬不起来的人。”
江轩洗脸换过礼服，跟米羽倩碰面。一身红色礼服的米羽倩跟以往完全不同，不仅把马尾放了下来，披在肩膀上，还稍微化了点淡妆，居然有种让江轩惊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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