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雪照道:“但大姐之前想要结婚的对象比我们家还有钱。”
原深道:“也许根本没什么理由,就是老头子不可理喻,你别瞎想。”
原深走到外面走廊,顶灯昏黄幽暗,走廊尽头一片黑暗,让人生出时空倒错的混乱感。他七岁那年年初,原肃和沈柔彻底撕破脸,沈柔身体每况愈下,她不同意离婚,原肃连最后的体面也不要了,直接带着白寒冰和她的两个女儿住进原家,大女儿原露雨十一岁,二女儿原雪照九岁,他瞬间从独子变成了幺儿。
白寒冰是娱乐圈大名鼎鼎的冷美人,原露雨跟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向原深的眼神都带着那么点儿不屑,相比而言,原雪照的长相和性格都平庸很多,面对小原深的敌意,她理解并包容了,此后的二十年间也一直如是。她不是原深的亲姐姐,对原深却只比亲姐姐更好,如果不是因为她,原深在有了生存能力之后就会立刻离开原家,永不回去。
原深靠着墙壁站了半天,腿都站麻了,他活动活动腿,裤子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格外明显,他揉揉脖子,轻轻打开病房门。原雪照趴在林锦程的手边,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原深脱下外套盖到原雪照的肩上。原雪照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可以,他想替她承受这些痛苦,但生离死别之痛没有人能够代替。
原深轻轻叹了口气,一转头,瞳孔剧烈缩小,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他很奇怪自己这一刹那的恐惧,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什么让他产生恐惧这种心理了。
——林锦程正站在他身后不到十厘米处,身上穿着一套小礼服,干净整洁,正是车祸时穿在身上的一套。
原深下意识地转头看病床上的人,还在,他再回头,眼前已经没有人影了,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平缓自己的情绪,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我刚刚只是太疲劳,眼花了。
等心跳慢慢平缓,原深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放心地转身,眼前赫然就是林锦程放大的脸。
惊吓到了极处,反而凭空生出了一股勇气,原深厉声喝道:“你是人是鬼?!”
仔细看,林锦程的脚与地面有一小段距离,显然不会是人,他伤感地一笑,看了看病床上自己残破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安静趴在床边的原雪照,叹息道:“我希望我还是人。”
原深的世界观被眼前的一幕冲击得七零八落,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锦程深情地凝视着原雪照的背影,轻声道:“我这一死,她是最痛苦的人,求婚的时候我承诺爱她宠她,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食言了。”
原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安慰林锦程?他一死倒是干脆,之后的零碎痛苦却要原雪照承担;责怪林锦程?他也是受害者,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死。
林锦程叹息道:“帮我好好照顾她。”
话音刚落,林锦程的身影像是被什么吸住了,直直地穿出了病房的窗户,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原深奔到窗边打开窗户,但无论是往外看还是往下看都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是原深第一次“见鬼”,受到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除了陪在原雪照身边,他余下的时间全在钻研鬼怪资料,观看相关影片等等,高考他要有这劲头,说不定清华北大都进了。
他甚至在床头挂了一把桃木剑!
不过在那之后,林锦程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次也没有,原深都要怀疑那晚自己的所见所闻是幻觉所致了。
三天后,林锦程的追悼会如约举行,原雪照没有请很多人,也有一些人自发前来吊唁,有林锦程的老同学,同事朋友,多是娱乐圈中人,林锦程就算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也觉得眼熟。
尽管事先的保密工作已经做得很好,仍然有很多粉丝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出现在了追悼会现场,尖叫哗然,嚎啕大哭不可自抑。原深脸色难看,几次干涉,请她们出去,未果,烦得他都快动武了。
“我来。”一道低沉柔和的声音钻入耳中,原深回头,看到一个美男子。
对方一身黑,胸前佩着一朵白菊,以示悼念,他身高目测有一米八五,身姿非常挺拔,一双黑眼睛像极了雪山上的深夜,寒冷清冽,睫毛极长,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嘴唇很薄却很丰润,让人有咬上一口的冲动。
好一个肤白唇红的美人!原深在心中赞道,这人皮肤如此之好,在他滑嫩的小脸蛋儿上吮几口留下玫红的爱的印记,一定是很美的风景。
美人打了个电话,声音就像一把勾魂的小勾子,挠得原深心痒难耐。
不一会儿,来了五六个保镖,美人吩咐了下,那些膀大腰圆的保镖迅速把混进来的十来个粉丝毫不客气地“请”了出去。
“亡者英灵为大,我很遗憾你姐姐痛失所爱。”美人言辞恳切,神态庄重,是真心悼念林锦程。
原深不由得为自己刚才那点儿小心思羞愧,他收起那些绮念,真诚道:“谢谢。”是谢他来追悼会,也谢他刚才帮忙赶走吵闹的粉丝。
美人又看了他一眼,没再说多余的话,举步走开了。
后来,原深从原雪照口中得知,那个美人是林锦程的大老板,天恒娱乐的董事长,叫易珩,独身,有个儿子。
有没有儿子无所谓,美人独身,原深觉得自己就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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