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毛、西二人不知情况便罢,李勤寿一惊,“他调虎离山,竟然密赴临淮郡?”
连泰山崩于前也不动容的汲黯脸色亦微微一变。
他眼一眯,随即问道:“此乃大机密,倩弟的消息来源于何处?”
张曼倩微微叹了口气,苦笑道:“是张安世密告于我。”
赵杏正吞着葡萄,闻言,圆滚滚的一颗葡萄滚到喉头,差点没被噎死。她心道:这、这、这……你这是诬陷。
她惊讶半晌,转念一想,这事如汲黯所言确是大机密,张曼倩必须要找一个让汲黯信服的消息来源。可这也说明,张曼倩在刘去身边可能埋有眼线。想到个中道理,她不由得暗下苦笑。
汲黯思虑片刻,脸上有丝似笑非笑的味道,“你可算是和这女娃言归于好了。你说过,她父亲苏大儒出事前曾到厌次县讲学,你慕名前去听课,苏大儒对你甚是喜欢,竟要收你为学生,哪知这苏家不久便吃了官司,你知晓后对张安世暗中接济,两人颇有些交情。如今虽说不喜她参加帝聘翻案报仇,却总心存些怜惜,不愿她卷进朝纲之争。后她受伤,身份为刘去识破,此是死罪,见她虽未获罪,你终归还是担心,想与她见一面,问问她情况,又恐私约她见面,刘去的探子会以为她和你有勾结,罪加一等,而我招揽她是刘去一早便知之事,我慰问她伤势也在情理之中,遂借我府邸与她见面,探个平安。事已至此,不得不将她身份告诉为兄。”
他虽笑着,语气却不好,可见心里有想法。但如他这般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便是谁也不得而知了。
赵杏虽知自己的“真正身份”如今已被一些人知晓,且张曼倩早晚要和汲黯交代,闻言还是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汲黯是她的敌人,一个极其危险的敌人。让这敌人知晓你的秘密,决计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更何况,这是一个随时可置你于死地的秘密。
东、西二人不知张安世是谁,李勤寿对朝廷动态却是时刻了解的,汲黯一席话,让他震惊莫名。
汲黯瞥他一眼,笑道:“李大人,你说这安世胆子是不是很大?”
他突然一问,李勤寿整个人明显一震,目光一闪,立下低头道:“大人明鉴,勤寿素有耳疾,此疾顽固,时有发作,方才竟没听到大人和张鸿胪说些什么。”
赵杏一怔。
汲黯微微一笑,说了句:“罢,我也懒得再说一遍了。”
他看着张曼倩,“你不是不愿将她卷进来吗?这次怎么……”
她不由得一惊,心想:这李勤寿真乃人精,这次要拿他证据只怕不易,又想到汲黯精明、张曼倩不好应对,正忐忑难安,却听得张曼倩道:“当日瞒住兄长,实乃曼倩不是。兄长勿要笑话曼倩了。此次实是迫不得已,她才通知了曼倩。”说话的人进退有度,神色如常。
赵杏看汲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方才略略放心,但张曼倩将她说成是眼线,她的感觉委实有些复杂,他到底在用她来庇护谁?
这厢,事关己身,迫在眉睫,李勤寿进言道:“两位大人,如今,那位秘密至此,勤寿该如何应对?”
汲黯眉目间砌过一丝戾色,忽地一拂袖袍,转过身去。
“我本便思度这多事的十二少会暗度陈仓到此勘查,便事先将与案人员全数换掉,让其束手无策,没想到这位大人物竟不惜涉险,现下既生了这许多变数,关系到李大人之生死存亡、李家之荣辱兴衰,若要化险为夷,也唯有一途了。我身子不爽,曼倩,接下来便交由你与李大人去办。如今既得东、西二位高手相助,想来大事可成。”
赵杏被他吓得一惊一乍的,这汲黯到底要怎么做?
李勤寿本淡定斯文,此时火烧眼眉,又听得这位右扶风语气郑重,当即微微俯身侧耳倾听。那东、西二人对这此事更是上心,神色大见兴奋。
“人人都道刘去到了咸阳,你们说若他人在这边出事,会怎样?”
那淡淡的声音传来,赵杏惊得将手上的葡萄挤成了汁。
“刘去……这刘是国姓,右扶风说的莫非是亲王……是如今的代政王广川王?这是什么意思?”
东日虽不知张安世是谁,但对如今大汉的国势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一听便知道汲黯说的是谁。
西门却比他奸狡,当下已听懂汲黯话里之意,浑身一震,拉住东日之余,哑着声音道:“这是要秘密弑杀?”
张曼倩和李勤寿岂能不明白,早变了脸色。
东日经西门提点,呆了半晌,方道:“右扶风的意思是,若太师在此出事,必定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什么人干的,只因天下人都以为刘去身在咸阳,届时只需将刘去尸首暗中运到咸阳,谁也不会查到右扶风头上!”
赵杏一听,气得在心里大骂: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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