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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娘凄然一笑,轻轻道:“七哥么?”她才刚有些红润的脸颊再度苍白,脸上氤氲一层淡淡的哀伤,显出十分脆弱的模样。
小环有些心疼,心道,小娘子方才好些,怎的也不让人轻松些日子,事情竟是一桩接一桩的来呢。虽如此想,她到底安慰道:“小娘子,莫急。也只是如此说罢了,并没有定呢。再者,——便是许了七郎,七郎性情极好,平日对你也甚为体贴,不比别个差哩!”
容娘垂下眼眸,并不出声。初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瞬时冻住,既寒且冰,不能动弹。大哥,原来如此!那样性情温和的七哥,她一向当他是哥哥,怎能结为那般亲密的秦晋之好?
良久,容娘抬眼,嘴角噙笑,眼中涟漪微泛,道:“小环,他日若我离开,你可随我去?”
小环怔怔的看着容娘,神色间俱是不可思议:“小娘子,你……你能去哪里?”
然而容娘的眼神是那般明亮清澈,神情镇定。小环渐渐明白容娘主意已定,她不由心中慌乱,她抓住容娘手臂,急道:“小娘子,你并无亲戚可投,能去哪里?你莫胡思乱想,便是你爹娘在世,给你定下的亲事,你也断无不应之理。何况七郎性情极好,夫人和善,你何必自己折腾?六郎已婚,你……你便安下心来吧!”
小环如此惊惶,双手死死扣住容娘的手臂,似是一放松,容娘便会飞走似的。
容娘听了小环的话,不由一愣,心知这个痴儿误会了自己,还当自己堵了一口气呢。罢了,离去也不易,待事情有些眉目了再与她说不迟。她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与你说笑呢,松手吧。已近午时,还得去厨房看看午饭如何了呢?”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不堪,却再也无容娘分心去想离开之事。
离元旦不过十来日,许多事情须得打点。偏偏这档口,守惟急急忙忙的要成亲。去岁自徐府之事过后,于氏见家中败落,郎君颓废,守惟憨实,于学业上不甚专心,便与老夫人商议,定了城中一位老秀才之长女,李元娘。上月元娘的阿爷不好,眼看过不了节,两家都怕孝期婚事拖得太长,便决定择期成亲。恰恰便将日子选在了大节前。
守惟成亲,进之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将手向他老娘一摊,自然费用又需徐府出。亏得是娶妇,费用少些,老夫人也知道家中情形,只叫按城中一般人家行事。既是如此,也堪堪去了四十贯。容娘心中犹如被割肉般,眼看得家中账目上,又止余得六十余贯,年节大礼尚未准备,可真不知怎么办方好?
高九郎做事雷厉风行,两位管事中间来回跑的几趟,将诸事细节敲定,趁着大节前这几日,雇人开地基,担泥沙,预备各样木料石材,只等年节过后便可开工。
徐府这边自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宋管事专管去回头沟将木料拉回之事,卢管事管城中各样琐事,八斤跟着卢管事跑路,连守惟,成亲日过后,便立即开始忙碌。
容娘忙得很,日日算账不停。原只从高九郎手中借了五百贯钱,着意府中凑一凑,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各样开销,将手中余钱一点点的削薄了去。幸亏八斤的那百余贯紧紧的攥在手中,容娘叹气之余,又有些庆幸。这钱味,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叔父闻到的!
计较也好,盘算也罢,到底一年之中最大的那个节日来了,城中爆竹声声,笑语喧哗,家家欢宴,喜气盈溢。徐府去岁劫后余生,又添了几口人,自须好生庆贺。众人穿新衣,庆团圆,十分喜庆。待到晚间守岁,除病重的张氏外,一家人分两桌坐了,热热闹闹的闲话家常,很是温馨。
守得一时,因进之一家须得回宅子,府里也慢慢的散了。只余徐府女眷们陪着老夫人闲坐说话,老夫人赶着大郎回房看张氏,六郎七郎两个也趁势出去了。
容娘因想着外院昌明一人过节,也不好邀请入内宅来,便要小环安排人送些角子过去,权充夜宵。
老夫人见了,很是欢喜,便道:“容娘也安排我们吃两个角子,吃饱了,便散了吧。你娘身子也不好,你们这些小娘子们也娇气,让他们兄弟几个守着便是。”
玉娘早就打着呵欠,闻言十分高兴。
吃过角子,容娘回到房中,小环后脚也跟着回来,却是慌慌张张的,脸红得不成样子。
容娘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小环只是躲避,说并无甚事。容娘看着她那张嫣红的脸,十分不解,却不好强问得。主仆间正是各怀心事时,邓氏娉婷过来。
容娘很是诧异,忙让座,叫春雨沏茶。小环自己却惶惶的隐到一旁自己的房中去了。
邓氏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于灯下看更是红晕微泛,十分动人。她是有名的秀外慧中,冷静自持的一个人,仪态端庄,气韵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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