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啊!”秋曳澜轻描淡写的道,“要我帮她是可以的,问问她肯出多少银子吧!”
康丽章脱口道:“她一个姨娘能有多少银子啊?”话音未落怕秋曳澜像在将军府那会一样,反手一个耳刮子抽上来,忙下意识的一缩脑袋——却见秋曳澜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没有动手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脸上热热的,心中羞恼交加又不敢发作。
“她没银子难道还没值钱的好东西?”秋曳澜哂道,“别开玩笑了,秋孟敏喜欢她喜欢到许诺生子就立侧妃的地步……会不赏赐她珍玩古件之类?”
见康丽章咬着嘴唇凝眉思索,她提醒道,“你还真指望跟卞姨娘处好了,帮上她这一把,以后靠着她肚子里这个天知道是不是真的男胎、又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做世子那天的主儿过了?”
康丽章心烦意乱道:“我跟你说实话吧:你上回给我出的主意,我至今没想到合适的托付之人。而大舅母已经迫不及待要对我们下手了……”
“那你现在就对卞姨娘低头就更加不对了。”秋曳澜不屑的道,“她一个姨娘而已,做了侧妃那也是个妾。你是正经的表小姐,就算康家是庶人,至于做低伏小去讨好她?再者你就不怕你姿态太低了,她反过来给你颜色看吗?”
又哂道,“你该不会想嫁给秋宏之吧?”
康丽章吃惊道:“你开什么玩笑?!”就算她有这个心,先不说秋孟敏绝对不会准许寄予厚望的长子娶个平民女子——哪怕是他亲甥女——就说秋宏之可是五年前就定好亲了,他那位翰林家千金的未婚妻,哪里是康丽章能取代的?
“那你就不会一辈子待在王府里,既然如此你需要一直看未来世子的脸色?”秋曳澜嘲讽的道,“卞姨娘生的那一个纵然能得势,那会你儿子女儿估计都快能议亲了吧?”
这话让康丽章醒悟过来,喃喃道:“确实,我只要求她在婚事上帮我一把……”
“而且她肯定会尽力帮——田家卞家是什么门第?在世子之争上,卞姨娘的娘家亲戚根本帮不了他们母子!”秋曳澜哼道,“你跟杨王妃有仇有怨,又有手段。如果你嫁了个好的,也能给杨王妃找找麻烦、等于是帮了卞姨娘不是?”
“还是表妹看得清楚,我竟糊涂成这样!”康丽章自嘲的一笑,心里却对秋曳澜更加忌惮了几分。
秋曳澜毫不客气的收下她的称赞:“你就是自作聪明!我不提点你,回头卞姨娘跟田姨娘私下里不要笑死!”
看了眼屋角铜漏,她掩唇打了个呵欠,“没别的事要说了?没有的话你就走吧——记得打听一下卞姨娘的私房,尽可能报个高价……到时候我给你抽成!”
康丽章苦笑着点头,起身告退。
她走到外面窗下,恰好听见屋里苏合抱怨:“明儿就是殿试了,您说要起早起来等表公子的好消息的,怎么还拖到这么晚……明儿您怎么起得来哦!”
“你真是太小看本郡主熬夜的本事了,想当年……”秋曳澜虽然困得一塌糊涂,却还嘟囔着反驳。
苏合嗤笑道:“您是婢子伺候大的,您熬过几个夜婢子还不知道?还想当年!也不想想那年除夕您要看烟花,在王妃跟前撒泼打滚了一个多时辰才许您熬夜,结果呢?到了平常安置的辰光您硬是趴婢子肩上睡!着!了!”
“那是以前好吗……你真是太不乖了,怎么老揭人伤疤啊……”
康丽章出了院子,声音就渐渐听不到了。她一边小心翼翼的避着巡逻之人回住处,一边伤感的想:“阮清岩就要是进士了,秋曳澜有这么个表哥做靠山,往后就是皇后不出面,大舅舅想找她麻烦都得掂量掂量……我却沦落到现在成日为性命惶惶然的地步……”
想到阮清岩就想起自己的哥哥康锦章,其实康锦章读书也不错的,去帝子山前已中了秀才,可谓前途一片大好——路老夫人跟秋孟敏疼他胜过秋寅之,甚至默许他对秋曳澜的觊觎,也跟看好他的前程有关……可惜他这一去却再没回来。
康丽章虽然亲耳听到秋曳澜承认是她弄死了康锦章,却至今不敢告诉母亲秋语情——以秋语情的脾气,知道这事后,无疑会逼着秋曳澜尽快弄死她们母女……
她顶着夜风走着路,三月的风很软了,她心里却凉凉的:“若是哥哥还在,大不了我们离开王府,靠着历年攒下来的私房,依旧是锦衣玉食当家作主。哥哥要能一直考下去,母亲封诰命、我也成为官家小姐未可知呢?”
但康锦章已死,她跟秋语情如果离开王府,回康家不甘心,也肯定要受委屈;不回康家,寡妇孤女住外头,就算杨王妃不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找上她们。
康丽章心中,由衷的升起对秋曳澜的痛恨。但很快她提醒自己:“现在万不可跟她翻脸……至少也要拿到她的把柄,叫她不能毁了我才是……在这之前,我暂且忍耐,不怕寻不着机会报仇雪恨!”
她不知道,这一刻秋曳澜一边乖乖的躺在榻上,让苏合给自己盖好被子、掖好被角……一边懒洋洋的想:“卞姨娘有了身孕,还是男胎,这份热闹可不能错过——不过直接跟她联络就算了,既然康丽章搭上了这条线,那这个表姐就暂留会,让她做中人跑腿罢。反正如今我要收拾这对母女,分分钟的事!”
秋曳澜从头到尾,就没信任过康丽章。
她的逻辑很简单:康丽章根本不具备以德报怨这种高尚的品格,她又是知道自己害死了康锦章的——如果她还有底线,杀兄之仇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如果她没底线……一个没底线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还有什么值得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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