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今儿我这里可是蓬荜生辉。”秋曳澜偷眼打量这位纯福公主:江半朝家的嫡女,这出身已经是公主都不敢怠慢了,还有正式的公主封号,这在江家嫡女里也是头一份——本人还生得貌美如花不说,这一照面看起来也不是难伺候的主儿……
秋曳澜觉得很满意:“这就是我未来的表嫂?表哥可真有艳福!”
和水金跟江绮筝又给她介绍邵先生——当然就是那位蓝衣年长女子。
这位邵先生闺名“月眉”,出身也是官家之女,至于说为什么一直未婚还做了女先生……
趁江绮筝拉着邵月眉去欣赏庭中几株梨花的光景,和水金跟秋曳澜走到一旁,大致交代了这邵先生的底细:“邵先生的父母早逝,她兄长科考不成,被她嫂子唆使,想将她许给一个朝官做填房——那朝官年近六旬、子孙成群,邵先生那会年方十六,自是不肯。只是拗不过父死从兄,一怒之下当众立誓终身不嫁、为父母祈福,这样虽然她兄嫂迫于人言不能继续把她嫁给那朝官,却也恼上了她……她在家里待不下去,就出来自立。”
秋曳澜讶然:“那邵先生到现在可真不容易。”
别看这邵月眉现在出入都有纯福公主与和大小姐作陪,但她刚出来时才十六七岁,这年头女子,尤其是正当妙龄还美貌的少女想自立,可不是容易的!
邵月眉不但坚持了下来,关键是还没掉了档次,竟从需要靠嫁妹子往上爬的败家子之妹,做到了江半朝家掌上明珠都护着的女先生……这番经历写成励志书不要太催人泪下激动人心!
和水金笑着道:“所以绮筝妹妹跟我,都很佩服她。”
秋曳澜想起来这和水金被周妈妈介绍为“为人逐利”,这个士农工商的世道,大家闺秀好利可不是什么好话。但放前世,那就是事业女性了。这么论的话,竟跟从落魄官家小姐奋斗成公主之师的邵月眉算同一类人。
这么看来,和水金为了邵月眉的事情忙前忙后也不尽然是看着江绮筝的面子。
“这邵月眉既然有这样的经历与成就,想来是个眉眼剔透的人。”想到这里,秋曳澜对于没照面就答应聘这么个女先生略略放心,“她应该知道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
她最怕的不是聘个南郭先生回来,怕的是聘回个容嬷嬷。
只要邵月眉知道分寸,秋曳澜对她的才学、教导能力真心没什么要求。
和水金估计来之前跟江绮筝约好了,她这边才给秋曳澜介绍完邵月眉的来历,那边江绮筝也挽着邵月眉走了过来,笑着道:“邵先生说,只冲着这几树梨花,其他地方都不用看了。”
这话要是邵月眉自己说的,秋曳澜也就客气两句、顺便夸几句她高洁了。
但江绮筝一开口,抱着“一定要给表哥刷好印象分”想法的秋曳澜,立刻进入助攻状态:“那可真是太好了!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就是个俗人。早先还想着庭中全是梨花,怕太过单调了,想换上几株桃树呢!亏得我打算这么做时请教了下我阮表哥,他说这样有意境,我才没做那焚琴煮鹤的人。”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邵先生最爱梨花,如此你们合该有这场师徒缘分。”
虽然邵月眉说冲着庭中梨花就没意见了,但秋曳澜还是引她们看了给邵月眉安排的住处——考虑到师徒都是女子,王府又有其他人,住近些方便彼此照顾。
秋曳澜令人推了自己院子东、南两面的院墙,把附近的一部分屋舍纳入后重新砌了围墙。
然后将这些屋子收拾了一处做邵月眉的住处、又收拾另一处作为课堂所在……以闺学来说,算是很宽敞了。
这事要搁以前她还真做不了主。
现在当家的秋宏之都要向她交上巨额保护费,求她不要再添乱了,推几堵墙、占几处屋子这么点事,秋宏之自然是不闻不问,随她折腾。
这中间秋曳澜抓住机会跟江绮筝亲近,见缝插针的夸奖着阮清岩——送走这一行人后,她得意的想:“这下表哥距离江家女婿应该更进一步了吧!”
却不知道和水金三人离了她跟前就个个愁眉紧锁,彼此商议:“这宁颐郡主看起来竟对她那阮表哥?不然怎么三句话不离她表哥呢?”
“十九弟还是头一次对女子这么上心,难道就要他伤心一场?”
“十九公子不是说他只是怜悯宁颐郡主幼失双亲,伯父伯母又不慈爱吗?”邵月眉向来话不多,此刻也不禁出了声。
和水金笃定道:“怎么可能?比宁颐郡主可怜的人多着呢!十九弟什么时候这么悲天悯人过?”
“十九弟被祖父教导得向来坐怀不乱。”江绮筝这个嫡姐也是深以为然,“别说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女眷了,就是自家亲戚,表姐妹们,他都谨守着规矩,从不多提一个字呢!这次为了宁颐郡主,竟一口气求了我又求和姐姐……方才这郡主的容貌咱们都看到了——年少慕艾可不是常理?”
“往后可要邵先生多多留心,好生观察这郡主的品行为人了。”和水金凝眉片刻,向邵月眉郑重道,“毕竟十九弟头一次动情,宁颐郡主的身份倒也配得上……就怕十九弟年少,看走了眼!”
声音一低,“老夫人的意思:她若是好,就请皇后娘娘设法,把邓家那门婚事退了;她若是不好,那就让她孝满后速速嫁与邓易,免得十九弟惦念。”
邵月眉颔首:“公主殿下与和大小姐尽管放心,我必不会误了十九公子。”
……可怜的秋曳澜,煞费苦心的观察与招待江绮筝,自以为是在给阮清岩助攻,却不知道,今日,她才是被相看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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