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
薛畅脸色铁青:“是你打着我的旗号,让你族叔去指使方农燕状告阮纯峻的?!”
“女儿……女儿没有那么说啊!”薛芳靡自幼深得父亲钟爱,但也知道薛畅惯她归惯她,真正的大事不可能叫她左右了去,这会见他神情不对,立刻软了口气,弱弱的分辩道,“女儿就是在探望婶母时,提了几句讨厌那人的话而已!”
她努力表现得乖巧可怜,“想来是……婶母跟叔父误会了?”
“你还敢狡辩!”薛畅在朝堂上威望极高,太后皇后都要给他体面,在家里却非常和蔼,尤其对女儿、孙女们,格外的纵容——从薛老夫人给他惹了那么大的麻烦,他也没忍心说什么重话,可以看出这位当朝权相对家里人是很不错的。
但女儿到底跟姐姐不一样——不说辈分上的差距,薛老夫人并非不知道分寸的人,这次会把事情办砸也是错估了杨宜室的决绝而已;但薛芳靡,这女儿在阮清岩这件事情上,已经接二连三惹麻烦了!
“阮纯峻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纠缠不休的找他麻烦?!”薛畅看着女儿花瓣似的小脸到底没舍得下手去教训,但也喝令她跪下,这才苦口婆心的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你不想嫁他也不想让晴儿嫁给他?!这事我已经没跟你计较,也劝你大哥原谅你了,你倒好,居然还要跟他过不去!你真当他是我的门生,就由着我搓扁捏圆了?!”
薛芳靡听到这里知道不能不说实话了,嘟起嘴:“我就是气不过江崖霜拒婚!”
“这关纯峻什么事?!”薛畅一呆——他身为宰相,既要日理万机,又要防备政敌,对于后院之事的上心程度当然远比不上薛芳靡这成天吃饱了饭没事做的大小姐。此刻不禁大为疑惑,“难道你认为江崖霜拒绝娶你,是因为看不惯你当众羞辱纯峻?这难道不是你自找的?!”
“江崖霜跟阮纯峻的表妹宁颐郡主有私情,宁颐郡主为了给阮纯峻出气,故意唆使江崖霜公然拒婚好落我面子——不然就是冲着父亲您,江崖霜怎么会这样不给咱们家留体面?”薛芳靡委屈的道,“女儿如今门都不好意思出……”
“不好意思出门还能去你族叔家搬弄是非?!”薛畅冷笑,“你别以为我疼你就把我当傻子蒙蔽!江崖霜拒婚的消息根本就是谷家刺探之后刻意传扬出去的,人家可没有着意落咱们家面子的意思!而且你当秦国公是死人么!会由得一个还没过门的女子,在这种涉及薛江两家体面的大事上指手画脚?!”
薛芳靡语塞,抿了抿嘴:“女儿知错!”
薛畅盯着她片刻,黯然一叹:“是我以前太纵容你们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害了你们!”
本来看他虽然脸色难看,但态度并不激烈,薛芳靡还以为这次跟之前一样,撒撒娇就能混过去,这会听着却觉出不对来,忙道:“父亲……”
但薛畅已经懒得听她继续解释,而是命人喊了长媳薛孙氏来:“你近来身体可好?”
薛孙氏莫名其妙,谨慎的道:“回父亲的话,媳妇一切都好。”
“既然如此,那后院之事,也不要再辛苦你们庶母了。”薛畅淡淡的道,“另外你们母亲去得早,所谓长嫂如母,往后靡儿的教导,你须多多上心!”
意外之喜来的太突然,薛孙氏简直不敢相信,努力压抑住仰天大笑的冲动,她看了眼惊怒交加的薛芳靡,小心翼翼的道:“妹妹向来聪慧知礼的……”
薛畅一听就知道她是怕薛芳靡自恃宠爱,不愿意受她的管教,立刻道:“她懂个什么礼?算年纪她跟晴儿也差不多!你把晴儿教得很好,往后就比着晴儿来教她就是——不听话时就当晴儿一样上规矩便是,既然是长嫂如母,做母亲的打骂女儿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即使她现在不懂事,以后总会晓得感激你。”
薛孙氏过门这么些年,哪里不知道薛畅虽然常在家人之间和稀泥,但向来说话算话。他既然讲出这番话,往后自己只要不是太过份,哪怕公然教训薛芳靡,他也不会过问了。他不过问,又收了南氏之权,薛孙氏这个长子嫡媳还怕什么?!
“媳妇谢父亲信任。”薛孙氏再无忧虑,意气风发的保证,“媳妇一定把妹妹教导好!”
苍天有眼啊!小贱人你可算落老娘手里了,看我调教不死你个三番两次坑侄女姻缘的蛇蝎货!
快刀斩乱麻的处置了惹事的女儿,薛畅平复了下心情,唤了最疼爱的孙儿薛弄影来商议对策:“现在要怎么安抚纯峻?”
“方农燕不能留了。”薛弄影毫不迟疑,“师徒对立乃是宦场大忌!尤其小姑姑之前当众羞辱阮纯峻,在外人眼里咱们家已经对不起他了,这指使方农燕控告阮纯峻的事情决计不能认!”说到这里一叹,“族叔也真是糊涂!竟直接派了自己家里人去传话——现在不把方农燕灭口,一旦叫人知道是族叔派人唆使他的,哪还能不想到祖父身上?”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来:薛畅现在已经被丁家牵累,好容易赶上阮老将军过世这个机会——如果被人知道方农燕告阮清岩跟薛家有关的话,薛畅这儿必定雪上加霜!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