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楚太妃受不了丧子之痛再有个三长两短……
“这真是作孽!”秋曳澜唏嘘。
手里有了事做,她也没功夫去烦心西疆了——毕竟她又帮不上忙——次日先遣人代江崖霜去约凌醉;再打发人去探望萧肃;完了还要考虑探望萧肃的人带回各种消息要怎么安慰楚春晓……
跟着下人送了夏衣来让她过目,有鉴于江景琅当年遭的暗手,他们的穿戴之物,即使已经经过几道手续的检查,但秋曳澜还是要亲自看过才能放心。
好容易忙到晌午后,早上派出去的人前后脚回来禀告结果,约凌醉当然没什么难度,不过可能是为了等眼眶的乌青褪掉后才好意思出门,这日子定在了五六天后;去濮阳王府的人带回的消息却不容乐观:“小的没能拜见到濮阳王,太妃道是王爷他身子不好不宜见客。”
“太妃可说濮阳王的病情如何?这几日,是否好转?还是?”
“太妃不愿意多言。”下人沉吟道“小的原本还想拜见萧二公子,但下人说萧二公子不放心其他人照顾兄长,一直亲自侍奉濮阳王病榻前,所以也没能见着!”
知道秋曳澜是为了楚春晓才派他去探望的“小的在濮阳王府里没看到要办喜事的预备,不知道是不是都在操心着王爷的病情。”
坏了!秋曳澜心里长叹一声:“这都四月初了,四月十六永福下降,四月廿六春晓出阁——后者怎么也是县主,这婚礼的排场岂是三五天能够拾掇出来的?莫不是萧肃真不好了,王府已经不存办婚礼的指望?!”
她也真不知道这种结果要怎么去跟楚春晓那边讲了?思来想去,索性先不提——好歹还有二十来天,不定有什么新的变化呢?
这事让她郁闷得几欲吐血,好在数日后江崖霜跟凌醉谈下来结果不错:凌醉确实没有藕断丝连的意思,而是:“到底是伺候过我的人,她父母都已不在,跟兄嫂合不来,被我遣出府后怕坐吃山空,就拿从前的私蓄开了个饭馆。只是本钱不多,地方偏僻,没什么食客上门,就请我去捧个场而已……光天化日之下能做什么?”
江崖霜委婉道:“义兄既然问心无愧,总也要避一避嫌的好,毕竟那曾是义兄之妾,瓜田李下,也难怪表妹会误会。”想想庄蔓也没吃亏,可是动了手的,又赶紧放缓了语气“当然,表妹也太过顽劣了,还请义兄念在结发之情上,莫要计较!”
凌醉摸着才好的眼窝,郁闷得紧:“我敢跟她计较么!”
“……呃,下次表妹过来,我让澜澜劝劝她,这妇人还是温柔顺从的好么!”江崖霜忍着笑安慰——好歹把这事给平息了。
跟着就是永福长公主下降——作为江太后唯一的亲生女儿,尽管目前北疆西疆都是烽火连天,国库吃紧,但她的下降礼还是按照怎么隆重怎么来的原则操办的。
下降这日,黄土垫道、净水撒街。街畔护道的桑榆等树被系满锦缎做成的绢ā,又在ā底缚上银铃彩绦。微风过处,铃响绦扬,音脆声美,五彩缤纷,其景其声古今所无,引得万人空巷来观,莫不沉醉其中。
公主鸾驾尚未出宫,专用的瑞麟香已经沿着下降所经的一路上,五步一炉十步一鼎,熏得满城飘香。
待宫门大开、仪仗逶迤而出时,无数鎏金狻猊炉、青铜方鼎喷吐的青烟,已经形成了缭绕的云雾。以至于永福长公主犹如乘云驾雾一样抵达了她的长公主府,而恨不得铺玉为地、铸黄金为栏、悬明珠为灯的长公主府,更是惟有“穷奢极欲”四个字能够形容。
单是堂下所列的十八株人高的珊瑚树,以珊瑚为枝、嵌翡翠为叶、攒珍珠为ā、雕美玉为鹊、刻黄金为芽、浇龙涎为香……栩栩如生,金碧辉煌,简直就像是从传说中的仙山移植而来的瑶树琼木,奢侈的程度连一直自诩身家不菲的秋曳澜都叹为观止——而在长公主府内,这十八株珊瑚树不过是众多陈设之一罢了!
“四姑这是搬空了内库给永福添妆的吗?”主持国公府产业多年、手里过过不知道多少奇珍宝玩的和水金,也为之动容,私下对秋曳澜道“纵然是泰时、福宁、贝阙三殿,也没有这样的富贵!”
“咱们今儿也是开了眼界了!”秋曳澜笑了笑——妯娌两个对望一眼,心照不宣的没讲出那份隐忧,江家如今已是权倾朝野,什么场面没见识过?但今日连她们这两个江家嫡孙媳都被震撼到了,如此厚恩加于永福身上,很难不让人想到诸如“盛极必衰”之类的话。
而江太后母女与江家的命运可以说是连在一起的,如果永福长公主遭遇“衰”的话,江家的下场可想而知!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局势都到这里了,又能如何?”秋曳澜这样想,心头一叹,忽然意兴阑珊,对于这场浩大的足以让目睹的人讲上一辈子的下降礼,陡然没了任何兴致。(未完待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