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秋曳澜才接到丈夫返回灵堂的消息。
只是小内侍进去传了话,江崖霜却说他这会心情不大好,若非十万火急之事回头再说——秋曳澜不知道他的坏心情是因为跟江天驰再次谈判无果的缘故,只道他已经知道太子妃的事了,叹了口气后,也不再去打扰。
偏偏这天晌午后,一向不离太子妃左右的常妈妈到灵堂上晃了一圈,重点是她脸色很难看。
由于太子妃的伤情一直没传出跟危险有关的字眼出来,前一天秋曳澜又才被召去东宫过,所以众人都认为,这是秋曳澜在婆婆跟前告了状,太子妃虽然自己不能起身,却打发左膀右臂来给儿媳妇镇场子了!
一时间守灵的秩序大好——本来太子妃就是出了名的脾气坏,如今江天驰已经登基,这位是板上钉钉的国母了,谁敢触她霉头?
当然私下暗骂秋曳澜不要脸、已经把惠郡王党那几个命妇收拾了,居然还要在婆婆跟前补刀的人也不少。
这些议论秋曳澜当然是无所谓,只要不是被她自己或她心腹听到,她也懒得去挨个敲打。只是心下不免猜测:“公公这是个什么意思?明明婆婆只剩一口气了,非要做出她还好端端的且在康复的假象做什么?”
原本她是怀疑江天驰这么做是冲着江崖霜,但现在“十九已经知道了悲剧而且心情很不好”,她就想着公公隐瞒婆婆的真实伤情或者不是为了针对江崖霜,而是另有目的?
她没想过江天驰真正属意的继承人一直就是江崖霜——毕竟能那么坑儿子的爹真的不多见——依旧按照这个公公偏心大伯子的思路去猜测,那当然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为皇室今年死得人太多,恐怕这公公觉得不吉利,所以才掩盖了太子妃的情况。
虽然也知道这种猜测非常牵强,基本不靠谱,但……大行皇帝的后事还没结束呢!她这个代行冢妇忙得死去活来,真抽不出多少空来动这个脑筋。
“算了,过一天是一天吧!”秋曳澜有点自暴自弃的想,“别管公公打什么主意,时间到了自然就会知道!”
她把这事丢到脑后,打点起精神专心去做正事了。
皇孙这边,江崖霜也听到了相关传闻——肃郡王江崖蓝好心的问:“要不要让你嫂子帮弟妹解释几句?我瞧弟妹不像那样的人,恐怕是有什么误会?”
江崖蓝跟江崖霜的关系还不错,不过他现在这么说,主要还是念在当年他续弦时,秋曳澜帮过忙。如今他跟肃郡王妃夫妇和睦恩爱,还有了儿子,前不久又搬出济王府过起了小日子,心满意足之余,对这个参与过穿针引线的弟媳妇难免有些报答的意思。
不过这番好意江崖霜却拒绝了:“不是什么大事,再说常妈妈才走,真有过份的人,那就是自己找没趣了!”
江崖霜并不担心妻子的战斗力,更相信母亲的威慑力,觉得这种琐碎事情顺其自然就会结束掉,若叫嫂子肃郡王妃掺合进去,没准是越帮越忙。所以谢绝了江崖蓝的好意,继续纠结自家父子兄弟之间的糊涂账。
……他对秋曳澜战斗力的判断倒是没问题,问题就在于他到现在都没亲自探望过太子妃,所知的母亲的状况都是听来的。
也就是说,一直到现在,江崖霜都相信了传闻,认为太子妃恢复得不错,虽然现在还是没办法起身来灵堂吊唁公公,但已经有力气替儿媳妇镇场子了!
算算太子妃的年纪不轻了,不过也是才步入暮年,平时身体又不错。
江崖霜觉得前一天妻子才奉召去过东宫,既然没传什么坏消息出来,那自己也没必要急着去那边探望,倒不如好好给皇祖父守灵。
这也不是他不关心生母,主要还是他爹江天驰下的棋太大,儿子孙子都算了进去,偏最后受益者又是江崖霜——现在江崖霜的心情真心是纠结得没法说,这种情况下,他见了太子妃这个知情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满腹心事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大部分人认为他是悲痛于昭德帝的驾崩:“不说大行皇帝抚养他一场的感情,就说新君那份偏心,大行皇帝在时,新君好歹碍着大行皇帝,不好做得太过份!如今没了大行皇帝这座靠山,崇郡王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也难怪他这失魂落魄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在上面的感慨的基础上认为,马上就可以看到江崖霜的真面目了:“大行皇帝一走,江十九没了靠山,以他自幼以来所受到的宠爱怎么可能甘心?少不得要殊死一搏!大家可千万悠着点儿!新君已经登基,咱们的好日子已经在眼前了,若在这会被他翻了盘去,那可真要笑掉天下人的牙齿了!”
既然有人要防着他,当然也有人要保着他:“必须动手!再不动手,不止郡王,咱们还能有出头之日?!”
“没错儿!新君根本就是个昏君,惟爱而立,昏庸之极!这等人也就是仗着大行皇帝的遗泽才窃居至尊之位——以往还指望他迷途知返,现在看着,还不如请他学一学前瑞的吕王,禅位给咱们郡王,滚回深宫里去养老算了!”
自从惠郡王遇刺又抓到了刺客起,唐思鹏、陆荷等人就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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