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群山隐在叠影中,乌鹊南飞,虫鸣不止,山涧流泉瀑布声似远及近。
凌无极脚踏山体上凸出的岩石,飞身上了缥缈峰,衣袍翻飞间有如仙人之姿。
待他走回自己的小院时,院中还留有一盏灯火,透过纸窗将一方天地映的昏黄。此般有人在等着他回来的感觉让他心生微妙。
他没有急着进屋,而是转身坐到了菩提树下的藤椅上,端起旁边白玉桌上早已凉掉的茶水,就着壶仰头灌了一口。
这一菩提树自他少时便已亭亭如盖,而今更是十二人合抱不住,树荫下可摆十桌筵席有余。
白玉茶壶在桌上一放,门扉吱呀一声,却是凌无衣提裙迈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凌无极侧头去看,她穿了一身桃花衣裙,明艳动人,竟将夜色比了下去,似乎没有以往那么难以亲近了。
凌无衣款步过来,道:“师父,夜里风凉,茶也凉,当心着凉。”
凌无极自她出来,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闻言笑道:“为师身体好,不怕着凉。”接着,他挪了挪身体,在自己藤椅上余出一些位置,道:“坐这里。”
凌无衣看了那正好够她跻身坐下的位置,移开了目光,不为所动。
凌无极也不恼,知趣地换了话题,“乖徒儿,这几天可有找到你的‘理’?”
凌无衣不答反问:“师父能否告诉弟子,你的剑道为何?”
凌无极爽快道:“为师的剑道就一个字,剑。”
“剑?”凌无衣若有所思。
凌无极:“正如你所说,剑之一道玄之又玄,为师说多了你也不明白,反而会带偏你自己。倒不如不要细想,隐约意会便可。”
凌无衣:“师父让我找的‘理’,弟子已有眉目。”
凌无极:“你且道来。”
凌无衣:“不明。”
凌无极:“不明?”
凌无衣:“弟子不明其道,便是其道。”
凌无极一怔,眉头微皱,细想了起来。
凌无衣又道:“父皇教导我要敏而好学,所以弟子远赴千里来到白玉京。弟子既不知自己是否喜剑,也不知剑道为何。可听了师父的剑道之后,弟子顿悟,不明其道便是弟子的剑道。”
凌无极看了她片刻,突地展颜一笑,道:“为师的乖徒儿果然天资聪明,你的剑道比之这整个白玉京任何人都要胜出一筹,包括师父我。”
凌无衣:“弟子妄言,师父谬赞。”
凌无极:“为师中意你的剑道,何来妄言一说?你即明其道,明日为师便教你练剑。”
菩提树的枝叶在凉风中沙沙作响,交织成一片,细密的叶子相叠,阴影重重。
凌无极又道:“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你的道便如这树上的一片叶子,摘下来了还要好生养护。”
凌无衣:“白玉京尊崇道家,为何师父会用佛家语?”
凌无极:“……万法皆通。”
谁能告诉他,为何他的乖徒儿喜欢纠结于这种小事?难得他装作高深莫测一些,这样拆师父的台真的好吗?
“说到这个。”凌无极道:“从明日起早间你可以去正殿聆听三清妙音,对你修习内功心法有很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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