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这样想，这零零碎碎的五百块似乎变的无比沉重，沉重到让他无法小视，放进了他的保险箱里。
每一天偷偷出去观察高九，然后回家、上班，这已经是他一年里头的经常要做的事情。
每观察他一次，就会多一份怜惜与无奈。
看到他吃苦，还笑眯眯的傻缺样，看他被人宰了还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看他小心眼的被人欺负嘲笑，然后又偷偷的在那欺负他人的家里扔进去几只死老鼠报复
每一个高九都是这样的活灵活现，认真而愚蠢的生活着。
他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
这个人如此认真的生活着，让他也突然觉得生活似乎真的很美好。
只是再美好的生活也是有限的。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后来，再一次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局促不安的高九正坐在他的身边，等着他醒来。
原来这一年来他的生活轨迹早就被父母知晓，也许是觉得亏欠儿子，觉得儿子既然喜欢这个小捡破烂的，那就带回家来也好，就当是做个伴了。
他就像是一个豪门世家里被领养的一只流浪狗，毫无尊严的被送到了他面前。
他不知道高九此刻实在想着什么。
是觉得屈辱，还是觉得庆幸？
只是，有他陪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高九念得书少，林玄瑞每天都会很有兴趣的教他念书，不得不说他的记性真的很差。
一篇五百字的古文他要背两三天才能背会，数学也不好，代数总是不及格，更别提英语。
他想到了霖虚子说的高九被他师傅罚去关小黑屋背书，这个记性确实是要被罚才行。
有一天他问高九：“你以后想做什么？”
“老板啊！”高九理所当然的说，还露出一副向往的样子，“我以后要在我们县城里开一个最大的超市，每天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出去玩就出去玩！”
“在你们县城开个超市？”林玄瑞无法想象高九的野心居然这么小。
此刻的高九已经被养白了，白白净净的模样哪里像是个捡破烂的，说是哪家的小公子也有人信。
他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反而兴致勃勃，“对啊！我要开个两层楼的，最好有个电梯那种，种类一定要齐全”
原本打算送你一个公司让你当甩手掌柜每日等着分红的。
林玄瑞看着他说的眉飞色舞的样子，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
粉粉嫩嫩的手感很好。
在他闭眼之前，他把自己名下的一部分钱财为高九建了一个超市，似乎这是他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感谢他这几年的陪伴。
林玄瑞其实还有很多遗憾，例如他似乎对这个傻子有点小心动？只是，算了，有些话还是带到棺材里再说吧。
有时候喜欢不是非要说出口才行，倒不如变成他的怀念。
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傻子，你可不要再被人骗了。
长长的梦，仿佛演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林玄瑞醒过来的时候，长老们都在盘腿打坐。
原来真的是一个梦。
守道真人第一个发现他睁眼。
“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还好。”林玄瑞一动，立刻察觉到了一股恶臭。
味道似乎就是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头一看，凡是露出身体的部分都可以看到厚厚的污垢把他层层包裹。
难怪这么臭。
守道真人是过来人，十分理解，立刻亲切的交代他，“我已经把水备好了，你待会儿就去洗个澡，我让道童去取几个清洁果，洗洗就干净了。”
“谢师傅。”林玄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在恶臭的包围下，他是真的做不出面不改色。
清洁果，如果不是真的见到这样的果子，他一定以为这是披着果子的皮内里是肥皂。
掰开外面的那一层褐色的外壳，露出里面粉色的肉。
他半信半疑试着把果肉在胳膊上抹，没想到刚才还用水怎么也洗不掉的污渍像是冬雪遇到了盛夏，一抹再一擦，立刻融入了水中，露出了白皙的皮肤。
好白！林玄瑞微微皱了皱眉头。
是男人都不希望自己太白，这样显得太娘气。
在洗澡间处他看到了一个大大的落地镜。
出现在镜子中的男人皮肤白皙，五官由原来的柔和变的立挺起来，略带茶色的发丝颜色并没有怎么变化。好像都没变，又好像都变了。
林玄瑞松了口气，好在没有想象中那么娘气。
守裕真人师兄弟以及长老们都围着他讲述他在昏睡中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林玄瑞想起来了他那个遥远又陌生的梦，淡淡笑了笑，“我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在世俗界从生到死的事情。”
“喔！！！明白了！”长老们异口同声，笑了起来。
原来这些天生道体的人服用后不是没有反应，而是用另一种方式。
他说得梦也可以说是一种历劫，能通过的便能成为一名修行者，若是不能也许就是永远停留在梦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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