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做是其他的闺秀,黄先生是永远都不可能这样开诚布公的,只不过面对颜舜华嘛,他还真的是懒得兜圈子,含蓄委婉的话,她永远都会像是听不懂一样,以为他是在赞她。
颜舜华还真的是把他的话又当成是赞美了,“谢谢,果然先生最懂我。缩头乌龟才能长命百岁啊,只有那些愣头青才会热血过头往前冲,请打出头鸟,谁爱出头谁就死得快。”
“果然,就没有见过像你一样厚脸皮的人。远哥儿,你听着了,在这一点上你绝对要向你娘学习。你脸皮就太薄了,当家人可不允许脸皮太薄,跟张纸似的,一根手头就能戳破,将来肯定会吃亏。”
黄先生一边翻白眼,一边拿她当现成的例子来教训长子。
“你爹就是被她这样拿下的。否则大庆天大地大的,好姑娘哪里没有?非得吊死在她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也不知道这人从前是给你们爹灌了多少迷|魂|汤。”
沈华平却是一本正经道,“无妨的,黄爷爷,您忘了,还有二弟会帮我呢。他在这一方面尽得娘真传,可以弥补我的不足。就算哪天二弟厌了,也学三弟一样往外跑,我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娘说过,天下大部分的事情都不需要计较太过的,人很多时候真的吃亏是福。”
“我才不要像老三一样自找麻烦呢,能够躺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干嘛要跑到战场上去累死累活?老三那是脑子一根筋,没法转弯。
大哥你以后别厌了我才是,先说好了,我是绝对不会主动离开家里到外头去的,以后如果大哥娶回来的大嫂有意见,拿长嫂如母的那一套来教训我,我也是会左耳进右耳出的,除非大哥你让我走,我就走。”
沈华平浮出水面,喘了一口大气。
被点名了的沈华良乐呵呵地笑着,并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依旧快活地绕着兄弟几个练习着狗刨式。
沈华康则急急忙忙地接过话题,“二哥你才笨。这个家又不单只是大哥的,只要爹和娘在,我们永远都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在这里,是大哥的家,也是二哥的家,是三哥和我的家啊。
我们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别说大嫂说什么风凉话,就算是大哥不耐烦了,也没资格赶我们走。”
沈华远点头附和小弟的话,颜舜华也是笑容满面。
“恩,在这一点上,平哥儿你的觉悟远不及康哥儿呢。一家人可不兴什么赶不赶这一套的,有句大实话是这样说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家,生老病死都应该在自己家才对。
天大地大,虽然可以随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但是再繁华的地段,再清幽的山谷,都不可能取代家在我们心中的地位。
爹娘在的地方,就是你们永远的家。爹娘不在了,兄弟姐妹就是你们彼此之间永远的家。”
黄先生这一次并没有翻白眼,但是见几个孩子都满眼孺慕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他心中莫名其妙有些泛酸。
她的话非常地煽情,最起码在他听来是这样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大实话。
实话就跟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一样,很多时候都不是人愿意听到的。
因为有几个生龙活虎的孩子在,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如何培养他们的身上去了,所以大部分老年人越来越喜欢回忆往事的习惯,在他身上很少看得到。
他很少回忆从前,尽管从前的他坐在制高点上,俯瞰芸芸众生数十年,看到过最美的风景,拥有过无数的美人,品尝过最烈的酒,领略过最为纷繁复杂的阴谋诡计,亲自上过犹如修罗地狱的战场,至高的权力,还有远超于常人的富贵荣华,于他就像是空气一般寻常,但他从那个位子上退下来之后,他发现他并不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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