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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还是把这些藏起来吧,不然那几个见到了我们又得饿着了!”突然,田老爹觉得烦躁无比,打断赵梅的叨叨。
一提起这事,赵梅也急了,立刻跳起来︰“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一双老眼四处瞄着,寻找合适的地放来藏红薯。
“嗯,要不,去送到大妹家?吃的时候再去拿回来,别人问起了就说是我们朝大妹借的!”沉吟一会儿,田老爹想到这个办法,越说越觉得好。
“也行。”大妹家过的不好,还能趁机接济他们一下,赵梅想着,立马点头。
“娘,什么东西也行啊?”话落,门帘晃动,进来一个人,正是田老大。
一听到田老大的声音,田老爹面色一变,滑下炕就要来搬那袋红薯,可惜,田老大已经进门,来不及了,只能站在布袋前挡着。
“哟,爹,娘,你们在挡什么,怕我看到。”说着,田老大涎着脸上前,往两人身后探头。
赵梅一双眼睛四处乱转,连连摇头︰“没有。”
“没有?我不相信,来,给我看看。”田老大嗤笑,不屑的撇嘴,伸出右手去拉赵梅,同时伸长脖子向她身后看去。
赵梅使劲拍打田老大拉住她的胳膊,一边像个疯婆子似的大吼︰“没有就是没有!都说了没有了,你还要看什么!”
赵梅一个小老太婆,那劲头对于田老大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轻轻一拨,赵梅就被扒拉到了一边,田老大毫无阻碍的看到了她身后的东西,立马笑开了︰“娘,这你就太过了啊,有吃的居然藏起来!”田老大啧啧两声,伸手去解扎着布袋口的绳子。
“你要干什么?你这个逆子!”赵梅惯于胡搅蛮缠,田老爹本来指望她能缠住田老大,进而抱住他们的红薯,没想到赵梅不堪一击,吃了亏不说,还让田老大看到了红薯。田老爹顾不得去管赵梅,大吼一声,狠狠瞪着田老大。
“逆子?”田老大嗤笑,解绳子的动作顿也没停顿一下,“这不是你给老二戴的帽子吗?我没有那个福分,可不敢抢了!”说话间已经解开了布袋子,看到里面是红薯,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即想到村子里好些人家连红薯也吃不上,心里平衡许多,又满意起来。
“你……你……”想起死去的田老二,田老爹一时又气又悔,指着田老大的手指颤了几颤,急促的喘着粗气,你个不停,就是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样?”田老大回头,认真的盯着田老爹反问。
“你这个不孝子!我要毁了你,让你在村里活不下去!”田老爹嘶声大吼,眼里闪烁着狠厉的光芒,显示他并不是说着玩的。
“毁了我?像对待老二一样?”田老大挑眉,他不是田老二,才不惧田老爹,论无赖,耍嘴皮子,他自认不输给他爹,为什么要怕他?
“你……”对田老二做的事情,一家人向来是心照不宣,却没人会说出来,现在突然被田老大这么直白的捅出来,田老爹羞愧难当,一口气上不来,直直向后倒去。
“当家的!”赵梅尖叫一声,向田老爹扑去。
“嗤!”田老大冷嗤,装!谁不会,他最拿手了!想着看也不看老两口一眼,扯出腰间带来的布袋,往里边拾红薯。直到拾了多半袋子才停手,拍拍手上沾到的泥土,一手握住布袋口子拧了几圈,往肩上一甩,大步向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向地上躺着的田老爹︰“爹,你别装了,这样有意思吗?我们都是你的儿子,不是仇人,老二不就是被你们逼死的吗?怎么,现在又想用这一招来逼我,我告诉你们,我不是老二,也没有他那么孝顺,收起你的心思吧!”话落,脚步不停的离开田家祖宅。
田老爹躺在地上,盯着晃动的门帘,久久无语,眼神有些呆滞。
“当家的,你不要吓我啊!”赵梅被吓到了,怕怕的摇晃着田老爹。
“我、没、事。”田老爹一字一顿,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老三,你这是要去哪?”突然,田老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显然是碰到了田老三。
田老爹一急,双眼闪过慌张,推推愣怔的赵梅︰“快,去将剩下的红薯藏起来!”比起老大,老三更是土匪,要是他来了,这红薯一个都别想保住。
“啊?哦!”赵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爬起来去拖红薯袋子。
“大哥,你这是背着什么啊?看起来好像很沉的样子。”田老三问,一边瞄着田老大身后的袋子。
“哦,这个啊,这是从爹娘那里要来的红薯。”田老大转过身把袋子给田老三看,顺便回了一句。
“这样啊!”田老三沉思,脑子已经转开了。
“孩子们还饿着呢,我就先回去了三弟。”田老大深深看眼弟弟,将袋子往上颠了颠,大步出了田老爹的院子。
田老三只顾着想东西,也没注意到田老大又说了什么,什么时候离开的。等回过神来,直接就冲进了屋子。
赵梅正艰难的拖着红薯袋子后退着,见田老三进来,脸上浮现绝望。
田老三看了眼地上的田老爹,面无表情的越过他,走向赵梅︰“娘,孩子们好些天没吃过食物了,每天都是野菜充饥,你先借我点吃的!”说着,也不管赵梅有没答应,手已经伸向了袋子。
“不行!你们前些天不是才拿了我们的吃的?”这是最后的食物,一定要护住,赵梅鉴定着这个信念,整个身子趴在红薯上,不让田老三碰到红薯袋子。
“娘,你太偏心了,大哥背了多半袋子我就不计较了,凭什么一点也不给我啊!”田老三脸色寒了下来,动手去抢,“不行!不能太偏心了,也要给我点才行!”
“你个小畜牲!滚开!”赵梅和田老三撕扯在了一起,凭她的力气怎么是田老三的对手,没几下田老三就将袋子抢在手上。见袋子被夺,赵梅嘶声大吼,赤红了双目,狠狠一口咬在田老三手上。
“噢!”田老三惨叫,本能的用力去甩手,赵梅被摔出去,“嘭”一声脑袋被磕在石头上,瞬间血流如注。
“老婆子!”田老爹大叫,向赵梅爬来。
田老三被吓坏了,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背了半袋子红薯,脚步匆匆的回家去了。
田宅。
“娘,我遇到爷爷了,他说家里没吃的了,让我将下个月的提前给他,我就给了他一袋红薯!”田兮不想水青荷太过担心,在路上就和田瑛套好了说辞,尽量将事情往简单了说。
水青荷一顿,笑道︰“给就给吧,下个月就不用给了,一样的。”反正家里也不缺这一袋红薯,提前给了也没什么。
呼,这就好,她好怕水青荷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样的话保不准她就会说了,没想到水青荷只是淡淡的,想着,田兮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收拾好了地窖,田嫂她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饭,来犒劳家里人这些日子的辛劳,酒足饭饱,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那些壮劳力暂时无事,田云又将他们带回了竹屋,霎时,热闹了几天的宅子又冷清下来。水青荷闲来无事,就和田嫂到村子里蹿门去了,田瑛忙着做家务,田兮倒在床上睡大头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收拾完了家务,田瑛闲着无事,拿了大扫帚清扫前院的落叶。
“砰砰砰”突然,急促的拍门声乍起。
“来了!”田瑛担吵醒田兮,扔下扫帚就向大门口跑。
打开门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男孩子,田瑛堵在门口盯着男孩︰“你是谁?拍我家门干什么?”语气透出丝丝不悦。
男孩看看田瑛,蹙眉︰“我找田兮。”
找姑娘?田瑛打量眼男孩,再问︰“找我家姑娘做什么?”
男孩不懂姑娘是什么意思,挠头想起村里传的那些话,再看眼田瑛,想着她可能就是村民嘴里的丫鬟,道︰“她娘被欺负了,我娘让我来找她。”她娘是偷偷的让他跑来的。
“在哪里?”一听水青荷被欺负,田瑛急了,觉得她娘太拿什么了,居然让主子被别人欺负了,心下就有点埋怨。
“她爷爷家。”男孩扔下一句,跑远了,他娘只告诉他送到信就行,他告诉给了这个像是丫鬟的人,应该算是完成任务了吧?想着就加快了脚步,他还记着回去看热闹呢!
小男孩飞奔离开,田瑛“嘭”一声甩上大门,跑向田兮的房间,边跑边大喊︰“姑娘!出事了!”
“我知道了,快走吧!”刚才拍门的时候她就醒了,一得知她娘被欺负,心下着急,这会儿工夫已经穿好衣服,出了房门。
田瑛一顿,“嗯”了一声,掉转头,掠向大门口。
两人没有用走的,直接施展轻功向村子里飘去。
“姑娘?”看到大路上奔跑的小男孩,田瑛看向田兮,意思是怎么办。
“不用管他。”田兮摇头,她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会武功。田瑛会意,两人越过小男孩向村里掠去,却不知那小男孩把她们当成了鸟。
“咦?有鸟吗?怎么不见了?”小男孩停下来,抬头四处往往,没有找到他以为的鸟,摇摇头,重先奔跑起来。
田兮和田瑛在村口处停下来,互相点了下头,不约而同的放弃施展轻功,转用跑的。
“水青荷,就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明明有吃的,却不给公公婆婆,他们会饿死吗?”刚到田家祖宅,就听到冯玉对水青荷怒声指责,那恶狠狠的样子,似乎恨不得吃了水青荷似的。
“冯玉,说话要凭良心,我前些日子刚送来一袋子粮食,昨天又给了一袋子红薯,怎么能说我们没给吃的!”水青荷气红了脸,毫不犹豫的反驳。
田兮想上前,却看到水青荷对她摇头,心里也想着看看水青荷能不能单独面对,就顺势停下。
“给了?谁见了?啊?我怎么没有见到?乡亲们,你们来看看,你们见到粮食或者是红薯了吗?”冯玉立即呛声,还顺便拉上看热闹的那些村民。
“你来的早,你见了吗?”冯玉话落,那些人就小声议论开了。
“没有啊,田老大媳妇还让我们进屋去看了,一点食物的影子都没看到。”另一个人摇头。
“她们在搞什么?就两个媳妇在这儿争执,田老大呢,怎么没看到他?”
对啊,她也发现了,就冯玉在那里和水青荷吵吵,田老大连个影子都没有,田老三两口子也没来。田兮心下疑惑,示意田瑛,田瑛附耳过来,田兮在她耳边一阵嘀咕,就见田瑛点点头,悄悄出了人群。
冯玉见人群议论,眸底得意一闪而过,对水青荷步步紧逼︰“水青荷,你还真是没脸没皮,你说给就给了?在哪啊?你拿出证据来,啊?”
“冯玉,到底是谁没脸没皮啊?没脸没皮的人应该是你吧,那些吃的东西到底去哪了恐怕没人比你更清楚了!”为了两个孩子,水青荷今天打算豁出去了,反正公婆已死,今天是他们能拿孝道来说事的最后一次,她不怕!
“啊!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听水青荷这意思是她知道吃的去哪了!”有那聪明的脑子一动,就猜到了水青荷的意思。
“哎,你说,那吃的会不会是田老头两口子接济了另外的哪个儿子?”旁边的人撞撞说话的人,神秘兮兮的猜测着。
“嗯,有可能,这老两口是有多偏心大家可是都知道。”
“那你说这冯玉是不是故意的?吃的她家吃了,坏名声就让水青荷来背?”听到两人的谈话,又有一个人挤了过来。
“这个呀,不好说!”又一个人靠过来,摇头晃脑的。
……
几人讨论的热烈,谁也没注意到田兮就在他们身后,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田兮差点就欢呼起来,喊一声老娘强悍,笑得眉眼弯弯,双眸尽是得意,悄悄绕出了人群。
恰好田瑛回来,看到田兮在等她,连忙跑过来。
“怎么样?”田兮有点迫不及待,语气尽是急迫。
“果然和姑娘想的一样,田老大是去叫人了,看样子他们是想往大了闹,让夫人背了这个恶名!”田瑛刚才去村口了,恰好看到田老大领着几个男男女女进村了,那几个应该是他的姊妹吧?
“哼!恐怕不止!”田兮冷哼,觉得他们故意将事情闹大,肯定不会是让水青荷背个恶名这么简单。
“那还有什么?”田瑛愕然,她实在想不通。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到最后他们总会暴露目的的。
“让让!快让让!”两人回去就看到田老大,田二妹夫妻,田三妹夫妻,以及田老四夫妻都来了,田老大正扯着嗓门大喊,分开人群让几人进去。
“大哥,你们怎么才来啊!”田小妹和田大妹他们本来站在一边,看到田老大他们,田小妹就迎了上来,兄弟姊妹几个相互打过招呼,向院子里走去。
水青荷见到来人倒是没有丝毫奇怪,毕竟人家爹娘死了,回来也正常,就是几人面色不善的盯着她让她觉得委屈,撇开头不看他们。
冯玉一看来人,眼里兴奋一闪而过,随即换了一副哀戚的样子,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老四啊,你们可是来了,一定要为爹娘讨个公道啊!”这就是冯玉,只面对田老大时叫的是你爹你娘,当着两老的面是公公婆婆,现在,人死了,当着其他儿女的面倒成了爹娘,不得不说冯玉这个人很会做人。
这一声爹娘,让几个大小姑子对她印象大好,瞬间就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这不,这效果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大嫂,大哥都对我们说了,我们都知道,辛苦嫂子了!”田二妹和田三妹一人握住冯玉一只手,反过来安慰她。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不要难过了,为什么心里还是堵得慌,觉得那一幕那么刺眼。水青荷捏紧拳头,身子微微颤抖着,突然手背传来温温的感觉,回头看去,一只温热的小手正覆在她手背上。对上女儿担忧的目光,她心里一暖,瞬间就释然了。
“娘,我们一起面对。”田兮认真望着水青荷,坚定道,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她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好,我们一起。”有了女儿的支持,别的,都不重要了。在这个家里,公婆看不上她,连带着小叔子,大小姑子们也看不上她,她知道,从现在起,她们和这个家彻底的没了关系,谁要是还想着欺侮践踏她,那么对不起,她一定会拼死反抗。
两边各自为政,围观的人看得分明,悄声议论了起来。
“我看今天这事不会善了了,你看,那几个一看就是一伙的,那么多人对上田老二媳妇一个,悬!”得过水青荷好处的人,看到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不禁提水青荷担心上了。
“你说,是不是水青荷真的没给啊,要不然怎么所有人都跟她不对啊?”这人,显然是向着田老大他们的。
“你知道什么啊!看到了没,田老大媳妇多会做人啊!说不定啊,这事就和她脱不了关系呢!”另一个人啧啧有声,倒是看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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