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几乎重复了上百次,区别只是划破哪根手指。
所以,哪怕衣衣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如坠梦中,哪怕她都不记得自己是在进行神圣的契约仪式,染血的手指僵硬、机械,好似婴儿般笨拙,但许是熟能生巧,许是时候到了,许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许是……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
当整套动作完成后,身下的大树忽然抽疯般抖了起来,宽大的叶片剧烈摇晃着、拍打着,发出粗重的呼呼声,哗啦声,不仅如此,地下也开始传出土地裂开、翻卷的声音。
先是覆盖在上面的落雪,再是雪下积年的落叶,然后是厚厚的土层一一被掀开,轻的晃悠悠在半空中打着旋儿,重的很快遵循自然规律,或是直接落地,或是飞了出去。
这一次契约终于榨干了衣衣最后一点精力,她再也控制不住,从足有十多米的高空坠了下去。
虽有斩尘反应及时,迅速变大,将她圈住,减缓了落地趋势,然而倒霉的是,此刻大树抽疯的举动仍然在继续,三五不时便有不听话的树枝抽在衣衣身上、脸上,力量不小,抽出一道道血印子。
如果不是衣衣经过炼体,皮挺厚,换个娇娇软软、白白嫩嫩的妹子过来,只怕就直接毁容了。
十多米的距离,掉落起来是很快的,斩尘根本来不及如上次一样延展出长长的藤蔓把衣衣整个包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心中略微庆幸契主晕了过去,感受不到。
在重力以及斩尘反方向的力的作用下,目前完全不是八岁小孩体重的衣衣把雪地砸出来个大窟窿,然后得益于斩尘毫不留情使用拖拽的方式将她拉离事发中心(抽疯的大树),窟窿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上的雪比之两边直接少了半米,在衣衣头部不远的地方弄出来一座小小的雪山。
斩尘守着睡在雪中,整个人仍在冒热汗的契主,安静地等大树抽完疯。
以他的眼力劲儿,居然也判断不出,这算不算是契约成功。
若说没成,此前衣衣在其身上画了那么多血淋淋的图案也不见这货有动静,若说成了,契约他时,也没这么大反应啊。
于是,成还是不成,这是个问题。
等啊等,一个时过去了,两个时过去了……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他第十一次为契主扫去身上堆起来的积雪,那边的动静才终于消停许多,但也只是消停许多,而不是完全停止。
他仍然在抖,给人的感觉就像放声大哭哭得太狠,哪怕自己想停下来,却还是控制不住一抽一抽的。
如此抖啊抖,待衣衣身上的热气散去,开始被冻得瑟瑟发抖,才有一股怯生生的意识探过来,“你…好…你……”
斩尘心中一松,总算是是契约成功了,否则他应该听不懂。
顿时,他就思量开了。
尽管他觉得一来自己契约在前,二来自己的实力肯定是要胜过这家伙,大哥和小弟的问题已然很明显了。
但他并不觉得以这家伙的木头脑袋能很快想到这些,有必要让其清楚自己的大哥地位不可动摇。
可怜,大树在尚懵懂的时候,就被某人定义为小弟,从此一日是小弟,终身是小弟,在小弟之路上狂奔不复返连衣衣都拉不回来了。
什么是小弟?
想想每每被猪八戒欺压的沙僧,每每如老妈子似的跟在皇帝身后的太监总管,永无出头之日,偏偏自己一点都不觉得,还挺乐呵。
为他点跟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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