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不相信是姐姐不要自己了,就在那里一直等,然后果真见到了姐姐。
只有姐姐,被人抬回来奄奄一息的姐姐。
她摸着小的脸,那露出的胳膊遍布青紫的印痕,痴痴地说,“长得丑好啊,至少不用落到如我这般的下场,脑子笨好啊,做什么要事事周全、聪明伶俐去惹人喜爱……”
她哀婉一阵,又当头吐了一大口血,才好似终于清醒过来,握着小的手,像交代遗言一样细细碎碎地说,“我身上有一块青玉,你等会儿拿去店里换成大个的石珠,记住,一定要是那间我曾经带你去过的,换的石珠也不要拿在手里招摇,细细藏好,然后去西城门那边,找一个靠得住的商队,不拘要多少石珠,你都应了他们,只一点,让他们立刻带你离开丰禾城,随便是找城池还是镇里落脚,今生都不要回丰禾城了,哪怕中途出现意外,也千万记住,绕着林府走,那什么做人养女的劳什子富贵,我们受不起!”
她嘱咐了一大堆,开始还是平静又有条理的,但说到最后,那双漂亮得叫人心颤的眼睛里却流露出强烈的愤恨,那样的怨气深重到仿佛若是她恨的那个人就在眼前,非得啖其肉碎其骨不可罢休。
生命的最后,她握着小的手,不断强调着“离开这里,离开林府”,那意思竟是随便一个地方都比林府要好。
可向来笨得出奇的小孩这一次难得聪明一回,她居然猜出了姐姐遭受的这一切和林府有关,第一次违背了姐姐的意思,毅然决然地返回林府,决定要自己为姐姐报仇。
故事说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里面小的正是珠翠女。
不过此刻,给衣衣触动最深却不是故事本身,而是珠翠女告诉她的两段话,第一段是,“我恍惚记得,姐姐说过,她并不是没有父母,她有一个很尊贵的姓,她叫宫语儿。”
姓宫的?
不知怎的,衣衣的心当即咯噔了一下,虽然宫大氏族就是这样,播种能力杠杠的,仿佛蒲公英一般落到哪里,哪里便能繁衍出一个家族来。
就这丰禾城里,同样也有个宫家,地位之于丰禾城虽比不上宫家之于西山镇,但也不可小觑,算得上一流家族了。
这样说起来,好像孤儿里出现姓宫的,并不奇怪。
只是,这绝对是外人的想法。
在宫家生活了一段时间的衣衣能不知道宫规有多严,宫家有多不可能抛弃自己家血脉吗?
在衣衣想来,虽然也有那种越大的家族里,存在的龌蹉事越多的情况,可更多却是因为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人人恨不得拿把尺子来刻量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哪怕有天大的原因,也没有把一个没有半点生存能力的小女孩赶出去的道理,一旦传出去,这脸算丢尽了。
当然,事无绝对。
如果某一支已经败落,内里腐朽得如同枯萎的大树,礼崩乐坏,亦或者比宫翎家更可怜直接就因为种种原因被逐出了家族,那么出现一个姓宫的流落在外,就显得一点也不奇怪了。
规律、法度能在一定程度上杜绝很多事,但总有那阳光也找不到的角落,有黑暗偷偷滋长。
如果说第一段话还算理所应当,那么这第二段则叫衣衣差点被吓得跳起来,她说的是,“我回到林府后,开始留心那些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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