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你们所有人做事都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现在,你倒希望我留点口德了,嗯?左浅,你不觉得你对我的要求太苛刻?”他盯着左浅已经泛红的眼眶,语气也稍微好转一些,“你今天认定我伤害了安夏,就只因为我是个男人,如果今天我是个女人,我瘫痪了被一个男人睡了,左浅,你还觉得是我的错吗?”
“……”左浅咬咬牙,想反驳,可是却无言以对。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对安夏做出什么事来,你明知道是她自己爬上我的床,你不觉得她可恶,反而认定是我的错——说到底,无非因为我是个男人。”停顿了一下,他冷笑着望着门口的方向,幽幽的说:“是男人就应该承担一切?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受害者,却非要强行将罪名强加在我身上,合理么?就像你和小城都觉得,我是大哥,作为一个哥哥我就应该退出,我应该宽容无私的成全你们,所有的痛苦我一个人扛——呵,没错,我是大哥,可难道作为大哥就活该被你们肆意伤害?公平么?”
“……”左浅眼眶一热,望着苏少白哀伤的侧脸,她喉头一阵酸痛,眨眼的一瞬间温热的液体顺着睫毛滚落下来。
“我也是人,如果有人伤害我,我也会感觉到痛——”停顿了一下,苏少白缓缓看向左浅,“也许你们可以试着一直逼我,等你们逼得我伤透了心,我也许就会愿意离婚了。可是,你真的忍心一直狠狠相逼,直到我放手为止?我爱上你,难道就罪该万死?”
苏少白缓缓闭上眼睛,那一瞬间,世界静寂无声。
*
从苏家回顾家别墅的路上,左浅望着窗外沉默着,一声不吭。
顾南城平稳的驾着车,偶尔侧眸看一眼左浅,每一次话都到了喉咙口,可目光接触到她红肿的眼睛,他就喉头发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刚刚他和苏宏泰在楼上看房间,虽然听不见楼下说什么,可还是隐约听到了左浅和苏少白似乎在发生争吵。等到楼下安静了一会儿之后他和苏宏泰走下楼,才发现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左浅一个人,苏少白已经被司机接走了,应该是去公司了。
而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左浅,眼睛红红的。
……
叹息了一声,顾南城伸手打开了音乐,想缓解一下左浅的心情。他什么也没问她,他不知道她跟苏少白说了些什么,他猜测,应该是苏少白采用了苦情攻势,这才惹得左浅悲伤流泪的吧!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隐隐不安。
他担心苏少白一直采用柔情攻势兼苦情攻势,左浅一时受不住就叛变了,不答应离婚了——
悦耳的歌声在车厢里飘散,回荡,望着窗外的左浅忽然一愣,缓缓收回目光看着音乐发源地,紧紧盯着。
这首歌,是林志颖的《稻草人》。
音乐在车厢里飘散,左浅脑海里也自动的浮现出这首歌的歌词——
“……我不是个稻草人/不能动不能说/已把爱紧紧绑心中……我不是个稻草人/没人爱没人懂/再难再疯我要结果……我不是个稻草人/不做梦不还手/别用泪水逼我放手……”
美妙的旋律在耳边回响,左浅闭紧双眼,这些歌词也在眼前浮现。
以前听这首歌,她从不觉得有多悲伤,可是今天听了苏少白的一些话之后,她再一次听到这首歌,忽然觉得这首歌好凄凉。
尤其那一句,“我不是个稻草人,不做梦不还手,别用泪水逼我放手”,这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刺痛了左浅的心。
恍恍惚惚,左浅耳边回荡起苏少白临走前在客厅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我也是人,如果有人伤害我,我也会感觉到痛——”停顿了一下,苏少白缓缓看向左浅,“也许你们可以试着一直逼我,等你们逼得我伤透了心,我也许就会愿意离婚了。可是,你真的忍心一直狠狠相逼,直到我放手为止?我爱上你,难道就罪该万死?”
……
狠狠吸了一口气,左浅感觉到眼角一阵烫热,她睁开眼睛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拼命地眨着眼睛,不让泪水滚落下来。
大家都是为了爱,谁都没有错,可是她和顾南城这么逼苏少白,对苏少白真的公平吗?
他曾经坐过牢,他美好的青春葬送在了监狱里。后来出狱之后,还没享受到自由的滋味,他又被人打断了双腿,从此只能在轮椅上生活,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追求自己的幸福。现在他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个人,结果却要面对自己的亲弟弟和心爱的人的双重伤害,他没有错,又怎么能被逼入绝境?
她不是个冷血的人,再怎么努力,最终泪水还是随着歌曲的循环而缓缓滚落脸颊。
顾南城瞥见左浅的眼泪,他瞳孔微缩,手指狠狠握紧方向盘——
往前开了几百米之后,他再也不能专心开车了!
他薄唇紧抿,一声不吭的将车停在路边,然后侧眸静静的凝视着左浅。张了张嘴,他想说的话都到了喉咙口,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对不起……”左浅发现停车了,她擦了一把眼泪,侧眸看了一眼顾南城,推开车门拿着包包就下了车,“你先回你家吧,我自己回家。”
顾南城盯着车门被左浅甩上,他眸子幽深,唇抿得紧紧地——
几秒钟之后,他也推开车门下了车,大步朝左浅追过去!
汹涌的人潮里,左浅低头快速的往前走,她一手拿着手提包,一手掩着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迎面走来的人十有八|九都会因为她红肿的眼睛而多看她两眼——
“左浅。”
顾南城挤进人群,看着前面低着头走路的左浅,他停下脚步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闻声一怔,缓缓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
他将脱下的外套搭在胳膊上,他带着心疼的微笑,看着路人在她和他之间穿来穿去,一个又一个的走开。
隔着五米远的距离,他一小步一小步的朝她走,嗓音低哑,“别留给我背影,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左浅咬着下唇,摇了摇头,喉咙痛得说不出什么来。
她凝视着他穿过人潮来到她面前,抬头望着他。
他在她面前站定,缓缓抬手覆上她的脸颊,一字一顿:“你要做无良的骗子吗,左浅?我都离婚了,你却突然不想要我了,你上哪儿找一个老婆赔我?”
望着他刚毅的脸庞,左浅摇了两下头,哽咽着说,“我没有不要你……我没有……”
顾南城凝视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的模样,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拥挤的人群里,他安静的抱着她,给了她一方净土,她也乖乖的被他抱着,一点都没挣扎。
不知道多少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低头看着她——
“大哥对你说什么了?”
顾南城轻声问。
左浅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他温柔似水的眸子,她眉心微蹙,摇摇头,“没什么。”
“他是不是告诉你,他不离婚?他是不是告诉你,这辈子他说什么都不会放手?”顾南城修长的手指挑着她的下巴,“告诉我,他对你说了什么,竟然让你从那儿一直哭到现在?”
左浅摇摇头,苏少白说了很多,可是那些话她不知如何转述给顾南城,她也不想转述给顾南城听,因为这些话已经伤到了她,又何必再拿去伤害顾南城一次?
“虽然他是我大哥——”
顾南城凝视着左浅红肿的眼睛,勾唇淡淡一笑,“可是看到你为了别的男人哭得这么楚楚可怜,你知道么,我真想一口咬死你,慢慢的咬死你。”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小得几乎听不见,他低头吻去她脸庞上的泪水,吻着她哭红的双眼,一点一点的轻轻吻着她,直到最后他覆住了她的红唇。
他和她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的手扣着她的后脑,挑着她的下颚,两人陷入了缠绵悱恻的法式长吻中。
过往的行人大多会带着艳羡的目光瞅几眼他们,看看是哪一对恋人竟然这么难舍难分,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这么狂热的拥吻。
左浅的手紧紧抱着顾南城的背,在被他吻得剥离了呼吸时,她脑海里浮现出《稻草人》那首歌里最后的一句话——
就算全界都笑我
爱个人谁敢说错
就算全世界都怪我
我只要你跟我走
睁开眼睛看着顾南城,他俊美的容颜映入她瞳孔,她又缓缓闭上了双眼。
她不能狠心逼苏少白,难道就得用眼泪逼顾南城放手么?说到底,她最割舍不得的、最放不下的男人,全世界都只有他顾南城一个。
“对不起,刚刚我差一点就不想离婚了。”她凝视着他的眼,认认真真的道歉。她为她差一点放弃他而道歉。
“傻瓜,一两天离不了,咱们就慢慢离,一辈子离不了,咱们就偷偷摸摸一辈子,”他吻了一下她红肿的眼,嘴角勾起一丝迷人的笑,“你真离不了婚也没关系,我不怕别人说我打一辈子光棍。”
左浅伸手抱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可舍不得让他一辈子打光棍——
*
安夏租的房子在医院不远处的一栋楼,她的交际也不宽,下了班一般都习惯窝在家里一个人待着。
中午一点多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当时她正在琢磨要怎么让左浅和苏少白更伤心,听到门铃声响起,她有些不情愿的走向门口,以为又是哪个搞宣传的工作人员。
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戴着墨镜的木卿歌——
安夏怔了怔,嘲讽的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我跟你没什么交情,你来找我做什么?”
“呵,你这么大本事,我不找你我找谁?”木卿歌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友善,她冷漠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安夏,然后换了个姿势站着,嘲讽道:“我听说你睡了苏少白?”
安夏背脊一僵——
这件事才发生几个小时而已,木卿歌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顾南城告诉她的?不对啊,顾南城不是一直跟左浅在一起么?
“谁告诉你的?”安夏警惕的盯着木卿歌,她不知道木卿歌到底是什么目的!毕竟,她跟谁睡觉是她的事,就算她睡了苏少白,这么一件小事也不值得木卿歌来找她——
“你不用管是谁告诉我的,我就想知道,你睡苏少白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木卿歌也不提出进去的要求,她就站在门口,不咸不淡的盯着安夏,等着安夏回答她。
安夏见木卿歌不说是谁告诉她的,也不追根究底,冷冷地说:“你管我是个什么想法,跟你有什么关系!”
木卿歌瞳孔紧缩,咬牙盯着安夏!
这个蠢女人还敢问,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呵,她迫不得已跟顾南城离了婚,本来以为苏少白那边一定不会答应跟左浅离,哪知道今天忽然就听说了安夏这个蠢女人睡了苏少白,而且还被左浅抓了个正着!呵呵呵,有了这么一档子事,苏少白就是不离婚也得离婚了!
这么一来,顾南城和左浅就能够双双恢复单身,想什么时候结婚还不是随他们心情!
呵,到了现在这个蠢女人竟然还在问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啪——”
木卿歌咬牙切齿的一个耳光挥在安夏脸上,“这个耳光就是最大的关系!安夏你这个蠢货,你报复左浅不会用其他的办法么!你报复左浅你不会去勾·引顾南城么!你睡了苏少白算个什么事儿!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左浅爱的人是顾南城,你抢走苏少白她还给你拍手叫好呢你个蠢货!你妈当初生你是不是把人扔了把胎盘养大了!!”
“木卿歌你竟敢打我!”安夏捂着火辣辣的脸,她彻底怒了,气急败坏的抬手狠狠回了木卿歌一个耳光,怒吼道:“左浅打我也就罢了,你凭什么打我!”
木卿歌痛得抬手捂住了脸,正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安夏,哪知道安夏一把将门甩上了,隔着门怒道:“木卿歌,是你告诉我,左浅现在不爱顾南城了,她现在爱的是苏少白的钱!既然她爱的是苏少白的钱,我就让苏少白跟她离婚,难道我做错了吗!”
“你!”木卿歌气得想吐血,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蠢得让她想杀人,安夏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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