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公有些嗔怪道:“少卿,先生看戏带不带谁是他的事,莫要多嘴。”
秦少卿自觉地话多说了,便应了一声退到一旁。
秦叔公说道:“二哥,我看我们也来了好一会儿了,耽误你那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
张先生说道:“如此也好,有事就先回去忙,我这还有课那就不远送了。”
“这几日我让常成和常德来拜访二哥,到时候还望二哥多提点提点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秦叔公向张先生告别道。
秦少卿也向张先生告别,然后随着秦叔公走出学校。
学校门口站着众多堂口的青年,秦少卿招呼一名青年过去,在他耳边耳语几句,这青年点头,便走到一年级教室后面。
下课之后青年将秦飞叫了出去,小声地对秦飞说着什么,秦飞看向教室内的江生,皱了皱眉头,最后只能连连点头。
我们本以为秦飞的事情会很棘手,他只要下了学势必会找小五和江生报复,却没想到麻烦事就这样自行解决了。
人的本性很难改变,无论是秦飞还是王伟都一样,不可能得了一次教训之后就变成另一个人。秦飞还是会欺负别人,看见谁挡在他前面就猛地推开,谁踩了他的脚后跟就回头一脚,只是他看见小五和江生的时候会稍微收敛些,脸上依旧傲气不改。
而王伟也是,他的衣服依然是很久不换一次,脸也时常不洗,不过他倒是很听江生的话,也没再跟秦飞厮混在一起。
自从刘兰英死后,赵大海整天都闷闷不乐的,虽然也经常和我们一起玩耍,但是他偶尔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心里藏着某个秘密。
这个秘密在他的心底发酵,时而残识着他的灵魂,让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惊醒,大喊大叫,喊着刘兰英。
那时的北平渐渐变得暖和起来,只是很久没下雨空气变得有些干燥,田里的麦子也有些蔫吧。
当初入学前江生曾经和母亲商量过,入学后如果成绩好的话就跳级到高年级上课,母亲得知江生一直都是班上第一名时问过江生是否要跳级,江生不愿意,态度很坚定,母亲也就没有强求。
半个月后,三月十八,梨园镇的戏园子开箱祭祖日。
张先生一大早就将江生叫出去,让他跟着一起去梨园听戏。
从三里屯到梨园十多里路,张先生带着江生穿过浅塘镇主街道到了直通东直门的胡同口,那路两旁有很多等着拉客的黄包车夫。
张先生选了个看上去精壮的车夫,和江生同乘一车,朝梨园镇进发。
张先生因去听戏,很可能见的都是达官贵人,所以前一日就打招呼江生穿着干净衣裳,江生便将久未穿过的小西装从箱子里翻出来。
那一日浅塘镇的孩子在去上学的路上一直盯着江生看,到了学校后学生们也一直侧目,大家这才知道,原来江生可能真的是富家大少爷,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瑕疵,行为举止都像极了富贵人家养出的孩子。
这世间没有任何秘密是可以藏得住的,所以江生想要掩藏的秘密很快被传了出来,很多人开始议论起江生的身世来。
那时候的我头发发黄,有意无意地避开江生,走在他的后面,看着众人围在江生周围,心里无端难过。
张先生和江生都是不喜多言的人,两人路上几乎没说什么话,到了梨园门口时江生主动下车,扶着张先生从车上下来。
梨园门口有不少迎客之人,见张先生竟带着一个如此灵巧的小童前来听戏,不由地多看几眼。
江生不知道的是,也许正是他来梨园的这次,他的一生都将悄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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