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影点了点头,当即领着一众宫婢跪在了地上,全福又笑着看了她一眼,这才将圣旨徐徐的打了开,口中尖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岐氏淑妃入宫二十三载,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雍肃持身,允协母仪于中外。兹仰承皇太后慈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诚孝以奉重闱,恭俭以先嫔御。敬襄宗祀,弘开奕叶之祥。益赞朕躬,茂著雍和之治。钦哉。”
徐徐的一串儿旨意落定,西岐影尚未笑出来,她身后的宫人们早就低呼皇后千岁,虽然料到了今日的圣旨必定是极佳的旨意,可西岐影真正的听完这道圣旨之后却还是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立后的圣旨她日盼夜盼,今日终于来了,她倒是有些无措,深吸口气,西岐影尽量克制住喜悦的端庄应礼,“臣妾领旨,谢皇太后皇上隆恩!”
轻飘飘的圣旨被全福放在了自己手中,西岐影眸光锃亮的看着那圣旨,只觉得连呼吸都要远去,侍墨在一旁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这边厢全福已经拱手拜道,“恭喜淑妃娘娘,不,恭喜皇后娘娘,圣旨已经送到,小人先行退下,告辞。”
全福说完便利落的转身而走,西岐影一愣回过神来,有些遗憾自己没能打赏,更遗憾没能问清楚这个立后大典何时举行,心中一时又想,眼下是西岐茹的新丧,只怕不好提起此事,这么一想她便作罢,转身看了一眼这殿中黑压压的宫人们,大手一挥道出个“赏”字,一众人等见此连忙跪地行大礼,口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西岐影笑意一盛,努力克制着心中的喜悦朝内室而去,侍墨跟在她身边,刚走入内室她便是忍不住的一声低笑,而后急急的拉住侍墨吩咐,“快,快去召八殿下入宫来,快点,他成嫡——”
一个“子”字尚未道出口,西岐影忽然满面惊骇的看向了侍墨身后,眼下两人所站之处乃是西岐影素日里所用的穿衣镜之前,她这么一转身恰巧能看到穿衣镜之中的自己,却见此刻的她竟然是穿着那件临睡的薄纱睡袍出去接的圣旨,几近透明的睡袍轻轻地拢在她身上,铜镜之中的腰胸珠皆是看得分明,西岐影周身入坠冰窖般的生出彻骨寒意,羞耻感猛地漫上,适才走出内室所生的异样再度浮出,看着眼前这个笑意盎然的侍墨,她忽然奇怪侍墨为何不提醒她,而适才走出外殿,那一众宫人和全福看着她这般模样为何没有一点异样,想来想去,西岐影脑海之中陡然蹦出个可怕的念想……
神识先一步做出清明的判断,西岐影浑身冰冷的睁开眼,一张满头大汗的脸顿时煞白,只会恍恍惚惚的看着头顶的浅黛色帐顶,她的床帐早就换成了浅黛色,伸出手一看,她的指甲早前断过一个,这几日也不曾涂过丹寇,再转头,外头的天色阴沉沉的辨不出时辰哪里有什么艳阳高挂,侍墨不可能悄无声息出现,她亦不可能着睡袍出去接旨,全福亦不会那般讨好与她,是梦,是梦,她竟然做了个梦中梦,还是个破绽百出的梦中梦。
这叫她心中欢喜难以自已的场景只是她想象出来的梦,日有所思,夜里才会有所梦,西岐影浑身瘫软在床,死尸一般的充满了失望的颓唐,一切都因为她的心太切太执,竟然信了那梦中的感觉为真,这梦里梦外一落千丈的对比,竟让她觉得自己万分凄凉惨淡!
一颗心实沉沉的落到了谷地,躺了片刻,西岐影心中忽又一震!她既然能睡到了现在,说明这一夜的确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再者说那西岐茹和雍王已经死了,这本就是她的成功,她何需为了一个梦在此自怨自艾呢,这么一想,西岐影的眸子便轻轻眯了起来,唇角微扬,面上的凄惶一扫而空,掀开床帏朝外一喊,“侍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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