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步步地朝他走来,手里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剑,滴答,滴答……那殷红的血还在顺着银剑缓缓地淌下……滴答,滴答……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人!
他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一想到那剑上的血是从何处而来,方世宇就又慌又急又怕,他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声音微颤:“奕表兄,不关我的事!……”
可是对方似乎完全不信,还在一步步地逼近,冰冷的声音如同从万丈冰渊之中传出来一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一字一句都仿佛重锤般敲打在方世宇的心口,让他感觉到刺骨的寒意。突然间,他动弹不得,整个人虚软无力地倒了下去,连抬一下眼皮的力气都没用了……
“不……”
方世宇还在解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奕那双黑色的短靴走入他的视野中,他用最后的力气抬起了眼皮,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冰冷的剑锋朝自己狠狠地刺来……
“不!”
这一次,方世宇叫出声来,整个人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全身汗湿一片,眼神还有些恍惚,仿佛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
“少爷,您没事吧?”小厮担忧地小跑进来,看方世宇气喘吁吁的样子,担忧地问道,“少爷,您可是魇着了?”
魇着?方世宇的眼神总算清明了一些,急忙问小厮:“墨砚,老爷和夫人呢?”
小厮怔了怔,忙回道:“大少爷,夫人在正院为老爷侍疾。”
方世宇长舒一口气,脸色好多了,在心里对自己说:对!他只是在做梦而已!刚才的那一切只是梦……
方世宇的眼神阴晴不定,看得小厮有些担忧,总觉得大少爷好像有些不对劲。
哎,最近府里真是多事之秋啊!
这一日,他过得失魂落魄,他甚至不敢闭眼,生怕又会有会什么可怕的梦魇纠缠不休。
他不知道该跟谁说,他一直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方家大少爷,岂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竟如此懦弱,会为了一个噩梦心神不宁!
不能想了,别去想了!
明日雅茗轩还有一个辨会,他一定要夺魁,他一定要让世人皆看到他方世宇的才学!
方世宇惶惶不安的度过了这一夜,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就匆匆出了门,神色间很是憔悴。
得了暗卫的禀报,萧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趁着一大早方家的那些便宜舅舅们来安宁居献孝心的时候,向方老太爷提出了推他出去走走。
方家的几位老爷连声夸赞萧奕孝顺,也纷纷表示要作陪,于是,一行人便出了方府。
方老太爷的身子才刚好,还不能太累,他们便去了一家酒楼。
要了一间雅座,坐在窗边,正好可以看到城门口施米的铺位,一个个身着布衣的百姓正各自捧着空碗排在队伍中,接了白花花的大米,就喜笑颜开地离去。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大伯父,阿奕真是有心,已经在城里连着施米好几日了……”坐在方老太爷对面的方承德夸赞道,“如今在城中,人人都夸我们方家是仁善之家呢!”
“是啊,大伯父。阿奕果然不亏有我们方家一半的血,不止孝顺,而且贤能,把方家的产业是管得井井有条。”方承智也是笑容可掬地吹捧着,只希望能够哄得老爷子和世子爷开心就好。
四周其他几个陪客一见,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起了萧奕打从生下来是个纯孝聪慧有才干的好孩子,争先恐后,听得萧奕几乎要为自己儿时那顽劣不堪的名声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坐在轮椅上的方老太爷如何不知道这些人在讨好自己,反正也就捡着好话听,用还是不太利索的语调说道:“是啊……阿奕……一半像我!”
一句话又引得众人一阵恭维,坐在萧奕身侧的南宫玥从头到尾默不作声,只是偶尔似笑非笑地瞅萧奕一眼,仿佛在说,你小时候有这么乖吗?
萧奕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那毫不羞愧的眼神,意思是,我从小就是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
方老太爷将一旁外孙和外孙媳妇的眉眼交换看在眼里,心中暗暗为这对小儿女高兴。
他虽然才清醒了几日,但也将这两人的恩爱默契看得了然于心。这个外孙还真是与他父王不同,倒是个专情的,外孙媳妇也是个有福的,不像璃儿……
想到这里,方老太爷的脸上便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哀伤。
南宫玥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柔声问道:“外祖父,您可是累了?”方老太爷的身子实在是太虚了,其实本该好好留在方府好好休息,但是老爷子却坚持自己一定要亲自看到那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得到报应的那一幕!所以,一定要出来。
萧奕紧张地朝方老太爷看去,对萧奕而言,除了南宫玥,也只有方老太爷是他的最后的亲人了。
方老太爷若无其事地笑了,道:“阿奕,我们……再去……别处走走。”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萧奕明白了方老太爷的意思,顺势说道:“外祖父,我记得这附近有家叫雅茗轩的茶楼在举行一个辩会……”
方承智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说道:“这家茶楼我知道,今日好像宇哥儿也参加了这个辩会吧?不如我们几个过去给宇哥儿捧捧场,大家意下如何?”
辩会一般是学子或者文人雅士举办,鼓励学子们各抒己见,展现自己的真知灼见。不少年轻的学子都是在辩会中一鸣惊人,得到其他文人学子的追捧,甚至获得贵人的赏识。
去茶楼听辩会,本来也是一件雅事。
更何况此刻是镇南王世子透出这个意向,自然是没有人反对,于是一行人等赶往了雅茗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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