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寥寥数字,却透着一种森冷的气息,四周的温度陡然间下降了许多。
“是,王爷。”
那黎嬷嬷谄媚地急声附和道,然后对着带来的几个婆子使了个手势。
那几个婆子就皮笑肉不笑地走向了林嬷嬷等人,其中一个婆子双手捧着一个红漆木托盘,托盘上摆着一个个白色的小瓷杯,每个杯子里都盛了半杯褐色的液体。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那杯子里的液体到底是什么,是一滴就能毒死一头猛虎的鸩毒。
林嬷嬷等人面如土色,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她们这些人都逃不过一个死。
饮下这杯毒酒,就一了百了了。
这一刻,崔燕燕的一个贴身丫鬟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整个人瘫软在地,崩溃得嘴里喃喃诅咒着:“白慕筱,你不得好死!是你害死了王妃,一定是你!妖女,你果然是妖女!”说到后来,那丫鬟已经有些疯疯癫癫的。
韩凌赋的眉头皱得更紧,浑身释放出一种凌厉的杀气,心里只觉得这些个下人真正是可恶,不仅帮着崔燕燕助纣为虐,事到如今,还要在那里妖言惑众污蔑他的筱儿!
那黎嬷嬷吓得心惊肉跳,怒斥道:“贱婢,真真是魔障了!王爷面前,还敢神神道道地胡言乱语!”跟着又吩咐那些婆子,“还不赶紧送她们一程!”
婆子们再不敢犹豫,一个个粗鲁地给林嬷嬷等人灌下了毒酒。
在一片咒骂声和哭泣声中,一个又一个的人倒在了灵前,她们的嘴角溢出暗红的鲜血,两眼瞪得凸了出来,显然是死不瞑目,一种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灵堂中……
几个办事的婆子看似镇定,心里其实也有些毛毛的,默念着阿弥陀佛,大概也唯有灵堂中的三位主子都是无动于衷……
白慕筱背对众人,柔顺乖巧地依偎在韩凌赋的怀中,小脸大半埋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她略显发白的樱唇勾出一个清冷到近乎冷酷的笑意。
一直看着自家主子的碧痕敏锐地注意到了,眼皮猛地一跳,缩着身子移开了视线。
果然,姑娘她已经不是过去白府的那个姑娘了。
这个看似繁华的郡王府竟把姑娘逼到了这个地步!
难怪世人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
碧痕心里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在为白慕筱的变化感到恐惧,还是对她们主仆的未来感到茫然……
很快,随着最后一个丫鬟倒下,灵堂中彻底安静了下来,一片阴森的死寂,五六具了无声息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黎嬷嬷心急火燎地命人把那些尸体都搬了下去,眨眼间,灵堂中又干干净净,冷冷清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但已经留在人心头的阴霾却会刻下许久许久……
接下来,就是崔燕燕的出灵仪式了。
按照大裕风俗,死者出灵时本该有其长子跪拜致礼,然后摔丧子盆,可是崔燕燕既无嫡子,也无庶子,所以就省了这个步骤,直接由一众下人协力把沉重的棺木抬起,在阵阵鼓乐声中移出了灵堂。
这是一场外人看似隆重、实则极为冷清的葬礼,哭灵的人只有侧妃摆衣,扶灵是恭郡王韩凌赋,而崔燕燕的娘家人甚至一个都没有出现……
对于白慕筱而言,在崔燕燕的棺木被抬出郡王府后,这场葬礼就已经结束了。
从此,崔燕燕就是尘归尘,土归土!
白慕筱径直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只觉得满身的晦气,便吩咐丫鬟侍候她沐浴更衣……
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听说了灵堂发生的事,一个个都心惊肉跳,办起事来手脚利索极了。
一炷香后,穿着一件白色中衣的白慕筱坐在梳妆台前,一头散发着浓浓湿气的乌发披散在身后,碧痕仔细地帮她绞干头发。
白慕筱感觉头发有七八分干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我累了,侍候我歇下吧。”
碧痕和碧落不由朝外头望了一眼,此刻太阳才刚刚开始西下,天空一片明亮,这才过了申时而已。
两个丫鬟互相看了看,最后由碧落出声提醒道:“侧妃,现在天色还早,您这个时候歇息,万一王爷来了……”那可如何是好?
白慕筱的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微笑,用右手的食指卷着一缕碎发道:“王爷是不会来的。”顿了一下后,她脸上的笑意仿佛被冰冻似的越来越冷,“王爷他正要去见他未来的岳父呢。”
和韩凌赋纠缠了这么些年,曾经,白慕筱一直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但是如今她对他心冷了,没有了那些情情爱爱蒙蔽她的双眼后,有些事她也就彻底地看透了。
她可以肯定,以韩凌赋急功近利的性子,以他对皇位的渴求,他一定会在热孝中续弦。
韩凌赋此人,可说是无利不起早,比商人还要功利!
比如崔燕燕的死,表面上看来是他为了给她和他们的孩子报仇,但是实际上他到底是为何同意弄死崔燕燕,她心知肚明,若非为了他的利益考量,若非在他眼里,崔燕燕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也只会让自己忍耐,让自己等待,如同过去的那无数次一般……
不过,对自己来说,原因到底为何不重要,只要达到目的就好!
现在的结果就是崔燕燕死了,崔燕燕的帮凶也死了!
想着,白慕筱的眼中闪过一抹快意,瞳孔中的墨色浓得快要溢出来了。
但是,这并非是终结,她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就该轮到那个放弃了孩子的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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