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咏阳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群臣瞬间躁动了起来,交头接耳,以他们对咏阳的了解,咏阳绝非随口妄言之人。
可是谁能有机会对皇帝下毒呢?!
韩凌观瞳孔微缩,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沉默。
咏阳看着他继续说道:“皇上他在御书房里先中了毒,然后又被人设法引到了五皇子那里,那时皇上的毒正好发作,所以五皇子就成了替罪羔羊!”
咏阳说得条理分明,仿佛她当时就在现场似的。
咏阳出现后的所言所行都被小內侍如实地传入皇帝的寝宫内,皇后、韩凌樊和恩国公也出现在了寝宫的门口,皇后几乎是如释重负,她心里已经完全相信了咏阳所言。
皇后近乎急切地脱口道:“韩凌观,是你,是你给你父皇下了毒!”她就知道一定是韩凌观在陷害她的樊儿!
恩国公也是若有所思,终于想明白了整件事。
难怪皇帝“卒中”后,顺郡王立刻就有了那一番雷厉风行的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握了朝局,让自己和恭郡王那边的人都无反手之力。
韩凌观脸色微变,想也不想地矢口否认:“胡说八道。分明是姑祖母您联合了皇后想陷害本王!”
“皇后娘娘,您无凭无据,莫要信口开河污蔑王爷!”工部尚书立刻附和道。
一旁的朝臣们面色各异,局势已经失控,正往一个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后方的谷默和李恒则是暗暗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今日来此本来也就是顺势而为,想借着顺郡王之手,让五皇子从此再无缘皇位,没想到局势忽然就峰回路转,没准落马的人要变成顺郡王了。反正两个皇子无论是谁遭殃,对于恭郡王而言,都是好事,因此他们皆是不语。
“大长公主殿下,”首辅程东阳看向了咏阳,冷静地作揖问道,“您可是在指认顺郡王毒害皇上?”
咏阳淡淡道:“口说无凭,请程大人稍候。”
跟着,咏阳抬手做了个手势,下令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她没有正面回答程东阳的问题,但是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咏阳的这句话等于已经承认了皇后的指认——
正是顺郡王毒害了皇帝!
一时间,朝臣间如烧开的热水般沸腾了起来。
咏阳的亲兵下去带人,而在场的众人则暂时移步偏殿,皇后、咏阳、五皇子、恩国公和程东阳等人都坐了下来,其他朝臣在一旁静立,每个人都是心潮澎湃,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很快,一个俊秀的锦袍青年就被两个士兵带了进来,这殿中的大部分人都认得这个青年,面露讶色。
这不是咏阳大长公主前些年才寻回的外孙文毓吗?
咏阳把他叫来,难道说他是此案的证人?!
众人越想越觉得扑朔迷离,连韩凌观的神色间都是惊疑不定。
文毓扑通一声跪在了咏阳和皇后等人的跟前,咏阳冷声道:“文毓,把你所知都一一告诉众位大人吧。”
文毓应了一声,就把韩凌观勾结楚王,让楚王把下了毒的点心送入御书房给皇帝食用,并故意把皇帝引去了五皇子那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韩凌观的目的当然是想趁韩凌赋不在,毒害皇帝,陷害五皇子,他自己就可以趁机监国,甚至是继位……
文毓得知韩凌观欲图谋不轨后,立刻想要通知咏阳,偏偏咏阳不在王都,等他想办法联系上咏阳时已经迟了。
听到这里,韩凌观再也绷不住,脸色剧变,愤然怒道:“胡言乱语!毓表弟,是不是姑祖母唆使你污蔑本王?!”
韩凌观心里乱成了一团,他把文毓安插在咏阳身旁,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借着文毓把咏阳大长公主府收归己用,没想到文毓胆敢反水指认自己!
这两年来,文毓办事没有以前那么牢靠,韩凌观也就不再把重要的任务交于他办,果然,他竟然被咏阳收买了!
不过,文毓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空口无凭,自己不用慌!
韩凌观在心里对自己说,勉强镇定,振振有词地又道:“姑祖母,毓表弟可是您的外孙,您为了帮五皇弟,不惜让您的外孙来陷害本王,您以为大家会信吗?!”
大臣们再次交头接耳,若有所思,大部分人都觉得韩凌观说得不无道理。
咏阳却是笑了,从容镇定,看着韩凌观一字一顿地反问:“韩凌观,文毓真得是我的外孙吗?”
这一次,韩凌观是真的呆住了,原本还算镇定的脸色瞬间发白,眼神飘忽不定,便是周边的朝臣也看出韩凌观的神色有些不对,众人也都不是傻子,瞬间想通了不少事。
难道说这个文毓根本就不是咏阳大长公主的外孙?
更甚至,既然这文毓知道顺郡王这么多的机密,莫非他是顺郡王安排到咏阳身旁的探子?
咏阳话落后,便见又有三人步入偏殿中,为首的竟然是另一个“文毓”。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第二个“文毓”被两个士兵带上来了!
他身穿了一件青色的衣袍,面容俊秀,却是面色极为苍白,就像是几年没见阳光似的。他很瘦,眼窝和颧骨间瘦得都凹了进去,步伐虚浮无力,仿若一个久病未愈的病秧子般。
乍一看,第一个文毓和第二个文毓至少像了九成以上,但是当两人站在一起时,就能看出明显的差别,就仿佛一个是生活在阳光之下,另一个却是潜伏在阴暗之处见不得光……
朝臣们之间的私语声越发激烈了,众人都隐约有了种感觉,这次顺郡王恐怕没那么容易可以过关了……
韩凌观心下更为慌乱,这一下,他算是全明白了!
文毓早就已经被掉了包,甚至他他根本就不知道文毓是何时被调换的……这也就把他置于一种更为被动的境地,关于自己的事,咏阳姑祖母到底知道了多少呢!
他不敢去想,硬着头皮说道:“本王是送了姑祖母一个假表弟,那也不过是安抚姑祖母的丧女之痛。姑祖母不能因此就记恨了本王,非要说本王毒害父皇!再说了,是不是中毒,太医院这么多太医一查就知,本王总不可能收买了所有的太医吧?”
他越说越是镇定,在心里告诉自己,姑祖母根本就没有证据的。
只要没有证据,自己这皇子就能安然而退!
咏阳嘴角的笑意却是不改,冷笑道:“韩凌观,你未免自视太高,你以为只有你知道疾心草吗?”
闻言,韩凌观瞳孔猛缩,连身子都剧烈地一颤。
咏阳缓缓地继续道:“北疆有一种草药名叫疾心草,这个草药并非是毒药,甚至对普通人可以强心,只是对于卒中过的病人却是比毒药还要可怕,可以令其血脉偾张,从而引得卒中复发。正是因为皇上的脉象确实是卒中,所以太医们才没有怀疑……”
她紧紧地盯着韩凌观,问道:“我说的可对?”
韩凌观没有说话,拳头死死地握在一起,脸色灰败,眼神更是暗淡无光。
直到这一刻,韩凌樊心里终于确认了,是二皇兄,真的是二皇兄收买楚王毒害了父皇!
他一直知道二皇兄想要登上皇位,可是又有谁不想呢!
但是为了皇位,兄弟相残,甚至于弑父,像这样抛弃了自己所有的人性,不择手段,真的能成为一个让大裕繁荣强盛的明君吗?
咏阳又道:“韩凌观,你不说话也无所谓。我已经命人去拿楚王进宫对质,届时证据确凿,也不容你狡辩!而且,你就真以为你没留下一点证据?做点心的人,疾心草的来处……”
一旦确认谁是罪魁祸首,不需要咏阳再出手,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就可以查到足够多的线索来定韩凌观的罪!
皇后冷笑道:“姑母说得是,等楚王到了,一切自有分晓!”
韩凌观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身体也瘫软了下去,再说不出任何话辩驳……
对于在场的其他人而言,这无异于认罪!
顺郡王胆敢谋害皇帝,还嫁祸五皇子,罪无可赦!
接下来,韩凌观立刻被带了下去,由皇后和咏阳做主,暂时被圈禁在顺郡王府中,等待皇帝病愈后再行定罪。
当偏殿内再次平静下来后,首辅程东阳站起身来,走到韩凌樊跟前,俯首作揖道:“五皇子殿下,皇上至今昏迷不醒,然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殿下监国。”
此时,皇子中唯一能监国的人选,也唯有五皇子了。
其他的朝臣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地走到了程东阳身后,皆是俯首作揖道:“还请五皇子殿下监国!”
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殿内,皇后脸上掩不住的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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