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纱华伸出手想拽着他的衣袍一角,就如同往常那样,对他撒个娇,他便什么都依了自己,可是手刚刚伸出,被他憎恶的眼神给制止了,她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对啊,那是皇袍,怎可轻易的触碰,那不是昔日的月色白袍,他的身份也不是昔日的著哥哥了,现下便什么事也不可那样的随便。
“还不领旨谢恩!”站在渊著身后的喜乐又高声叫道。
曼纱华全身一个激灵, 她不解,她彷徨,她犹豫,她踌躇,她想要问,最终最终她淡然开口道,“华儿叩谢皇上!”
身体的拜谢起落间,她仿佛又看到他眼中的疑惑,和疼惜,往往一瞬随即淹没。她努力了那么多,最终还不是背上了罪国之女的名号,即使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做过,现如今也难逃一死,听着台下的呼声,她头一撇,幡然醒悟想要她死的不是她的著哥哥,而是整个天渊国的臣民,如今的他刚刚登基,根基不稳,是要依此之法,才能堵住幽幽众口,才能平定他们的怨气吗?
他为了这个权利当真是什么都可以舍得下,可著哥哥你知道吗,一口难辨众人言,一死难解众人怨!
罢了,罢了,我为你再做最后一件事,便是不再让你为难。曼纱华心里起起落落的思虑着。
然后她笑吟吟的望着他,眼里却禽满了泪,视线模糊的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脸,最后最后再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着他,将他融入到自己的眼眶中,脑海中,心中,愿永不忘记。
渊著看着她这般顺从安淡,心中不详得得预感腾地升了起来,他许是不该听喜乐这样说,他早该告诉她他的计划的,早该和她商量的,但他又怕她那样单纯的性子,如何让她在文武百官面前演好这场戏。
曼纱华缓缓起身,嘴唇轻启,没有出声,却说了三个字,渊著看着她的嘴型,轻轻念到“不怨你。”
他顿时满眼惊慌,后退了一步,急声命令道,“抓住她!”两旁的侍卫得令以后迅速上前来押她的臂膀。
曼纱华轻轻一笑,淡淡道:“有曼珠沙华的国度,才是东夏国,曼珠沙华盛开的地方,便是我的家。曼珠沙华死了,东夏国亡了,这个曼纱华也该不复存在了。”
渊著深着眸子看着她,多想此时他就告诉她“我覆了天下,原本是为了母后,现在却是为了你,母后不在了,你若也离开,我要这天下有何用!”可是身后的喜乐紧紧的拉着他的衣袖,他不得张口,否则就功亏一篑。
“啊……!”一声凄厉的鸣叫充斥着整个后宫,惊起了宫中的乌鸦,她站直了身子,密布的乌云终于下起了雨,“嚯哒……嚯哒……”雷声阵阵,雨犹如翻江倒海般的倾泼下来,将她淋得七零八落。
“快去给皇上撑着伞。”喜乐用衣袖遮挡着渊著,命令身旁的宫女们,“别让龙袍湛上雨,这样可不吉利啊!”宫女们迅速的把大玄伞撑起,黄段龙秀彰显贵气,赫然鼎立在渊著的上空。
“抓住她,抓住她!”渊著顾不得雨水,他一把拨开顶上的大玄伞,皇袖一甩又是两声命令,语速颇快带着危机感,他的两条剑眉都快拧到了一起。
他方要抬步去追,身后的喜乐便紧紧拉着他的衣袖,时时刻刻的在提醒着他,这场戏就是演给底下的百官和天下的百姓。“皇上,这步错可就没机会再挽回这百姓的信任了。”喜乐低声道。
雨水顺着他的眉梢滴落下来……
高台下大臣们紧紧盯着渊著和曼纱华。
大玄伞应声而落,溅起了瓢泼雨水,一干宫女们,吓得通通跪在已经积了水的大理石上,梨花带雨,发髻都已凌乱不堪。喜乐依旧尽自己绵薄之力,用衣袖为渊著挡这来势汹汹的雨,双手紧紧的拉着渊著。
两个侍卫一个抓着曼纱华的臂膀,一个只扯到了衣袖,却怎么按也将她按不到地下跪着,她耸着肩双手紧握,用力的鸣叫着,一群黑色乌鸦从四面八方飞来,盘旋到了她的头顶,她回首最后望了渊著一眼,继而转身狂奔,将两个侍卫统统甩到了一边。
凡在场的众人听她鸣叫,都痛苦的捂着耳朵,这叫声像是要把人撕裂一般的凄惨,有臣民在下面大声叫道,“无愧是豁国妖女,发起妖术蛊惑众生啊!”“乌鸦飞至,又盘旋,必是大祸大祸啊!”其他臣民接踵而至,“该死!该杀!该诛!”
他们却不知为何,脸上都划过了滚烫的水,不知是雨还是泪。
“给朕抓回来!”渊著急声命令道,却未见他抬步半分,心里却急切的想要飞到她的身边,替她遮挡暴雨。
他身后的喜乐面不改观,他所视的不是曼纱华而是渊著的一语一态,喜乐紧跟在渊著身后,还在用湿透了的衣袖为他遮挡着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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