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书倏地住了手,慌忙从桌子上随便摸起来了一张东西,装出副认真在看的样子来。
沐羽醒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么一幕。
他熬了整晚上,又没休息好,浅浅睡了一会儿就又醒了过来,精神实在是说不上很好。稍微动了动,便觉得一阵头疼欲裂,明显是老毛病又要复发的模样。不过这些他早就习惯了,反倒是忽地出现在这屋子里的沐云书更让他不适应一些。
用昏沉的脑子想了半天这孩子缘何会出现在此处,之后才是后知后觉的想起该给对方行礼。
沐云书见他这般反应,赶紧免了礼。问他:“皇叔现在感觉如何?”
“让陛下见笑,尚可。”沐羽揉了揉额角道。在接收到对方变换为担忧的目光后,又强扯出来个淡笑说:“陛下不必担心,只是老毛病而已,臣早已习惯了。”
“便是皇叔如此说,也应当珍惜自己身体才是。”沐云书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否则皇叔若病倒了,对北周而言当真为一难。”
话甫一出口,他下意识觉得略有不妥:这话怎么听怎么冷酷,仿佛他只看重对方的办事能力似的。一时间不由懊恼无比。奈何话已说出,再难收回,就有些忐忑地看着沐羽。
沐羽倒是没听出他自己想的意思来,而将注意力放在了沐云书手中握着的东西上:“陛下方才可是在看此次殿试选上来的答卷?”
沐云书被问的一懵,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拿的竟然真是殿试的卷子,甚至还拿倒了,不免就有几分尴尬。他趁着沐羽不注意,悄悄把那答卷转过来,道:“是……不错,正是殿试答卷!”
说着,又随意地扫了几眼。未曾想,这几眼看过去,却让他对答题人的兴趣大增。
沐羽问他:“那陛下可有中意之人?”
“朕觉得手中这份答卷的主人便很不错。”沐云书笑道,一面指着其中几段文字给沐羽看,“皇叔看此处,朕觉得这人很有见解,想法独特,应当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脸上露出很兴奋的表情来。
沐羽循着他指的地方望过去,却看到了一个分外熟悉的答卷。再朝着署名的地方一望,果真看到了上书着的“陆霄”两个大字。
……得,正主儿来了。
他暗叹了声果真是孽缘,随后又想:这俩人还真是,无论如何都能撞上趟的。
看沐云书那副样子,估计也就随手一抽,只看了这一份答卷。偏就好死不死拿上了陆霄的那份儿,如此巧合,不得不承认只能是天意如此。
不过话虽如此,沐羽却没有半分嫉妒之意。说起来,他本来也是要将这第一名点给对方的,只不过如今得了沐云书的亲口称赞,这第一名更加名至实归了些。
想到这,他应了一声,道“臣晓得了”,便伸手要去取那卷子。
沐云书见他竟向自己讨卷子,免不了有几分诧异。但跟着一想,便也想通了这是为何——无外乎是这名次早已被定了下来,实则其实是与自己无甚相干的。但常言总说天子门生,这定名次的事情到底是不好绕过皇帝、乾纲独断的,对方便拿给他看一看,得个评价,算是过了他的眼了。
这本来只是件小事,沐云书亦是这么想的。但不知怎的,或许是方才沐羽睡着的神态给了他一种对方温和可欺的错觉,便无端地想冲对方发一发脾气。
“朕瞧着这答卷甚是喜爱,宛若与答题人一见如故似的。皇叔不如便予了朕罢。”他笑嘻嘻道,“难得朕想皇叔提一提条件,莫不是连这等小要求也不能答应?”
听了他答话,沐羽原本就针扎似阵痛的头疼得更厉害了。他在心中腹诽了番剧情的惯性,无奈地望着沐云书道:“陛下,勿闹。”
“皇叔难道觉得朕是胡闹?”沐云书薄怒道,“可朕并不觉得这是胡闹。”
沐羽是搞不懂他这心思,刚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结果下一秒就变成了阴云密布,变脸水平简直堪比某位秦姓太子殿下。他回忆了一番自某人那处学来的安抚某太子的顺毛技巧,略微的代入了下眼前这倒霉孩子身上,然后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换个话题算了。
——孩子熊,你又没本事治他,那该怎么办?
当然是……认呗!
他摸出本折子,递给沐云书,丢出了自己的终极杀手锏让他看一看,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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