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千金瞟了两眼,点头:“好看!”放在这个年代,确实是很好看的,白色的棉裙,上面是淡蓝色的点点,穿上肯定显得特别清纯。
张秀莲将倪千金搂在怀里笑道:“千金喜欢不?”
“喜欢。”倪千金继续点头,小孩子嘛,看见新衣服都是好看的。张秀莲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若明儿这衣服卖不出去,大姨就将这衣服送给你好不好?”
倪千金心里撇撇嘴,上辈子大姨也是这么说的,害的自己高兴了一晚上没睡着,结果第二天大姨回来说那衣服卖出去了!当时可把自己气的,晚饭都没吃!
6,忽悠
“妈,大姨走了?”等又过了两天,倪千金从学校回来,就见倪妈妈一个人在院子里做针线,前段时间倪千金说要两个手绢,倪妈妈现在就是在忙这个。倪千金过去,往手绢上看了两眼,笑嘻嘻的问道。
倪妈妈点头:“嗯,衣服卖完了,她得赶紧回去呢,要不然你大姨夫一个人在家,说不定要搞什么幺蛾子。”
倪千金搬个小板凳坐到倪妈妈跟前:“妈,你们卖了三□□服,赚了多少钱?”
“你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个做什么?来看看妈给你做的手绢,这里有你的名字,上学带去了可别弄丢了。”倪妈妈说着,拿了绣棚让倪千金看。洁白的手绢上,还绣着几朵花,特别漂亮。
这可是纯手工制作的,放到后世,那可是稀罕物。倪妈妈娘家其实是挺有底蕴的,千金的姥爷原先是赤脚大夫,在村子里是很受欢迎的,尤其是那种年代。攒下了不少家底,倪妈妈是小女儿,再加上出生没几年就赶上了改革开放,命好又受宠,从小就是娇养长大的。除了女红,基本上就没做过粗活,后来还被送去上了学。
倪大姨倪二姨就会缝衣服,倪妈妈却是即会绣花又会裁衣,各种针织手工特别纯熟。
倪千金很是兴奋的将手绢拿过来左瞧右瞧,乐的嘴巴都合不拢了。瞧了一会儿,转头接着问道:“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和大姨这几天赚了多少?”
“你小孩子家,吃饭不多操心倒是不少,赚了一千来块吧,怎么了?”倪妈妈换了一块儿布,继续做手绢,倪千金将小板凳挪到倪妈妈身前:“那咱们种地,一年能赚多少?”
“种地啊,要是没什么灾害,你和毛蛋儿也不生病什么的,也就一千来块吧。”倪妈妈想了想说道,一年地里出来的东西,可不都是自己的,还得交公粮,剩下一部分嚼用,能卖的也没多少。
“妈,卖衣服很赚钱啊。”倪千金眼睛闪亮亮的说道,倪妈妈笑着戳戳她的额头:“赚钱也不关咱们什么事儿,老老实实的种地才是本分!”
“为什么咱们不能卖衣服?大姨还卖衣服呢。”倪千金不服气的嘟嘴,心里又着急又郁闷,自己这个年龄,可说不出来将来可是要发展经济社会的。
想了想,倪千金说道:“素展哥哥没走之前,还说,他爸爸要辞职去做生意,妈,卖衣服是不是做生意?”
王素展的爸妈都是城里人,都是有铁饭碗的,在村子里不管是谁提起来,都要先尊敬几分的。倪妈妈一听这话,果然是一脸惊讶:“你说素展他爸要去做生意?”
“嗯,素展说,他爸那工厂里,很多人都去做生意了,都赚了大钱呢。”倪千金一本正经的忽悠,倪妈妈脑袋是要比倪爸爸的脑袋灵活的,听了这话,心思就有些活了。
等晚上倪爸爸回来,就说起了这件儿事情。倪爸爸不屑:“什么做生意,那是不得已了,王二爷说了,素展他爸工厂里要裁人,素展他爸被裁掉了,没铁饭碗了,不做生意,一家子老小吃西北风啊?”
“话也不是那么说,你看,我跟大姐去卖衣服,不过是三天,就赚了小一千!可见做生意其实还是很赚钱的……”倪妈妈轻声说道,倪爸爸摇摇头:“你光看见这几天赚的了,要是前天没那个集市,昨天你们没去县城,能赚到那么多吗?”
“再说了,这几天是农闲,有人赶集,过段时间就要农忙了,谁去买衣服?还有刮风下雨什么的,你以为衣服都是那么好卖的?”倪爸爸拿了一根烟,点上抽了两口。
倪千金一听这趋势像是要黄了做生意的事情,赶紧凑过来:“爸,种地还有干旱雨涝刮风冰雹呢。”
倪妈妈回神,立马点头:“对,千金说的很是。做生意不稳定,那种庄稼也不稳定啊。况且,咱们也不是不种地了,咱户口在这儿呢,村里能不给咱们分地?就是做生意失败了,大不了回来借点儿种子种地嘛,大哥二哥还能看你饿死?”
倪爸爸皱眉,倪妈妈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自己越说越是像那么回事:“况且,这不是过一个月才开始收玉米吗?这一个月,咱先做着试试,赚钱了,等弄完玉米咱再做,不赚钱以后就不说这事儿了。”
“那衣服卖不出去怎么办?”倪爸爸摊手,倪妈妈伸手拍了他一下:“卖不出去就放着呗,衣服又不是吃食,还能放坏?放个十年八年的,咱千金长大也能穿。”
倪爸爸皱眉,半天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咱家可没本钱给你折腾!”
“我那陪嫁里面不是有两个玉佩吗?改天我拿到城里卖了,这不就有本钱了?”倪妈妈笑嘻嘻的说道:“反正咱们也是做小生意,本钱不要太多,就是先买回来十来件衣服卖出去也行。”
倪千金见自家爸妈总算是下了决定,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注意力就放到倪妈妈说的玉佩上了,仔细想了半天,好像上辈子还真见过自家老妈的两个玉佩,当年五十块钱卖给一个来村子里收古董的小贩了。
而且,还有一个玛瑙佛像,自己七八岁的时候带上的,一直带到高中毕业,后来被不小心摔成了两块儿,然后就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现下想起来,那玛瑙佛像红的特别剔透,倒不像是一般货色。那玉佩,会不会也是被贱卖了?姥爷留下的东西,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吧?
想着,倪千金就撺掇倪妈妈:“妈,什么玉佩?让我看看呗?”
倪妈妈这会儿心情好,马上就应了:“等着,我拿出来让你们看看。”说着,掀了帘子进里屋,一会儿就听见开箱子的声音,再过一会儿倪妈妈就抱着一个黑黝黝的壶出现了。
那壶倪千金也是记忆深刻的,大约巴掌高,掌心那么大,小时候家里的针线扣子什么,都是装那里面的,后来就换成了硬币,五分钱一毛钱一块钱,塞了一壶呢。
“这个是铜炉,你姥爷当年给人家看病,那家子穷,没钱,就给了这个铜炉。”那会儿铜是比较值钱的,这个铜炉也能抵好几个银元。
倪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将小铜炉里面的东西给倒出来,两个银元,十来个铜板,两个玉佩,一个玛瑙弥勒佛像。银元是袁大头的,玉佩一个是白色的蝴蝶,挺大一块儿的,都比得上毛蛋儿的一个手掌了。另外一个,雕的是月季花,也是白色的,但是比那个蝴蝶的纯净的多,颜色也很好。
难怪当年只卖出来那个月季花的,那个小贩的眼神倒是好。
一边想着,倪千金一边伸手去拿那月季花的玉佩。触手温凉,倪千金正打算对着灯光仔细研究一下,蓦然听见脑子里出现一个声音:“民国南阳白玉,无名人士雕刻。”
倪千金愣了一下,眨眨眼,晃晃脑袋,爸妈正在说话,毛蛋儿已经在竹床上睡着了,周围没有异动。倪千金低头看看手里的玉,仔细摸了一下,但是这次没声音了。就好像,刚才的那一句是她的幻觉一样。
倪千金抿抿唇,放下手里的月季花,再伸手拿了那个蝴蝶,摸了摸质地,继续对着灯光,神经绷的紧紧的。然后,她又听见了那个声音:“民国南阳白玉,无名人士雕刻。”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像是蓦然得到了一个宝藏图,又像是猛然之间被石头砸了脑袋,更像是被人塞了一麻袋的钱。惊喜,惶恐,不安,情绪太复杂,倪千金的脸上甚至没办法一一表现出这些感觉。
她只知道,自己好像是获得了某种能力。若是用的好了,这个能力就成了自己生活中的金手指。若是用的不好,这个东西就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自古以来,身怀重宝的人,从来都没什么好下场。
倪千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大人物,能重生一次,她就都觉得肯定是佛祖在偷偷的打瞌睡,现在又获得了某种异能,倪千金更是觉得,自己的重生,说不定也只是一场梦。
想着,倪千金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倪千金的眼泪瞬间就飙下来了,娘的,太疼了,谁他妈的发明这种办法来验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
“千金怎么了?”没等倪千金反应过来,倪妈妈就一把搂住了倪千金,担忧焦急的问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怎么就哭了?告诉妈,是哪儿疼吗?”
“唔,我忽然想起来,我作业还没写完。”倪千金抽抽搭搭的回头,将玉佩放到桌子上,随手摸了一个铜板,这次只是捏了捏,没对着灯光看,然后就听见那个声音再次在脑子里出现:“乾隆通宝小平钱一枚,背满文,宋体,重23克。”
倪爸爸在一边哈哈大笑:“没写作业值得你哭鼻子?趁着这会儿还没九点,赶紧去写,我和你妈在这里等你,写完咱们一起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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