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赵子孟今日是将计就计了。只是,上位者的权势之争何故牵连无辜之人?今科的举子们,还有眼前这一个无端被牵扯入局的人……
白择侧首去看昭昭,却没有在她脸上看到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只见她面对黄御史的舌灿莲花、咄咄逼人,非但没有任何的恐惧气恼,反而目光沉静、容色平和。
卢谆开口问昭昭:“潘姑娘,你可有何话说?”
昭昭深吸了一口气,恭敬开口道:“回大人,小女子虽有幸侍奉于大长公主跟前,但殿下于政事英明有度。科举乃国之大事,殿下如何会教我等知悉试题?”
“还敢狡辩!”黄御史开口叫道。
昭昭敛眉重申:“我从没见过什么考题,即便是现在也不知晓,如何能够提前几天就高价贩卖于人?”
黄御史高声道:“人证物证具在,还敢狡辩!”
卢谆也是有些头疼,方才黄御史已经将几个买考题的线人送上来审问过了,他们口中的上线说是一个极为年轻美貌的女子,他方才一见那潘昭昭就觉得好些特征都对上了。如今,只能先等等那些物证了……
卢谆道:“本官已经派人去搜查物证了,想来就快回来了。”
昭昭听闻他们提起物证,心下安定。所谓物证,恐怕就是当日祝延德诱使自己写下的那几个题目罢,幸而当日自己警觉地毁尸灭迹了。否则,若是今日被他们搜出来,恐怕自己是难以说清楚了。
眼看着天色将晚,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原来是大理寺前去搜查物证的人回来了。
“回禀大人,潘宅内并无可疑物件。”
“回禀大人,明德女学学舍内并无可疑物件。”
原来他们竟是一连搜了三处地方,那也就难怪竟是花费了这么长时间了。现在还有去大长公主府邸搜查的差役没有回来,不过昭昭心中安定,那祝延德意图嫁祸的纸稿已经被自己毁去了。
这时候,最后一队差役也回来复命了:“回禀大人,大长公主府偏殿里搜出了这个。”
什么?那稿纸不是已经被自己毁了吗?
昭昭震惊地抬眼望去,只见那差役手中拿的不是她当日书写的那一张,而是一张墨迹斑斑的废稿!看着仿佛竟是由上一张纸上的墨迹渗透而来的。可是,大长公主府邸的稿纸怎么会渗墨呢?
祝延德,心机竟然深到如此!
昭昭心中害怕,目光不由得微微颤动了起来。白择也是神色一顿,略略担忧地看了昭昭一眼。一旁的杨悸鹿更是急了。
那黄御史一见到那废稿纸不由得大喜过望,看着那些墨迹辨认起了上边的字迹来。
他一字一句地念出了一个史论的题目,继而抬头对大理寺卿卢谆道:“卢大人看到了吧,这科举试题早就被这贪利女子给泄露出去了!”
谁料卢谆却神色有异地看着他,而一旁的白择眸色一闪,放下心来。唯有杨悸鹿还是一脸忧色看着昭昭。
白择沉吟半晌肃然开口对卢谆道:“卢大人,不知黄御史缘何认为此乃今科史论之题,应当严审。”
昭昭一怔,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竟然不是今天会试的题目?那她为何上辈子似乎隐隐听到这个题目?
此时夜已深,只听卢谆开口道:“来人,将黄御史收押,明日严审。”
成国公府,松风院。
白择快步走进正院,行至赵子孟面前沉声道:“党同伐异、竞相谋算!你!你可知多少学子十年寒窗,就为今朝……”
赵子孟闻言未语,在棋盘之上闲闲落下一子,继而捻了捻微凉的指尖,方抬眼看他。
白择冷冷看着这个男人,半晌,继续开口道:“会试上经此变故,不知多少无辜学子不能静心制文,今科杏榜……”
赵子孟淡淡开口:“今次登科者,必是非常之人。”
白择闻言脸色更沉:“你早已知悉此计,为何不提前制止?”
“如今我正需要非常之人,况且,”赵子孟道,“杜显的位置也该动一动了。”
三月里春寒料峭,白择想起馥娘死前的垂泪低语:“哥哥……我好爱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是没有心的……”
白择顿了顿,继续道:“今日不止无数学子被牵连其中,还连累潘姑娘一介弱女子要在大理寺狱房里过夜。”
灯下,赵子孟忽而停住了正欲落子的手,开口问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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