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山,又走过水,看不见江湖。我读百书,行万里路,什么是江湖。我刀饮血,踏过荒骨,哪里是江湖。以为到不了江湖,你说这就是江湖。”
随着庵婧的琴声越来越激烈,竹林里突然冲出数不清的黑衣蒙面人,手执钢刀,呼喝着朝凌阳冲来。
凌阳的剑势愈见飘逸灵动,在黑衣人群中放手厮杀,间或有人头冲天而起,鲜血四处抛洒,刀光剑影,血命纷飞。
凌阳头上的发髻已经被钢刀挑开,沾满血污的长发纷乱的垂在肩上,白色长袍之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如同绽放的梅花。一阵厮杀之后,黑衣人终于被诛杀殆尽。凌阳回头怅然,只见庵婧已经伏在琴上,香消玉殒,小兔的半截身体垂出窗外,也早已没有了呼吸。
此时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中,凌阳抱着庵婧和小兔尸身,跪在地上仰天痛哭。雨水沿着凌阳的长发,滴落到琴弦上,奏出哀伤的琴曲,在如织的雨声中,却已经是细不可闻。
“背起行囊上路,朝着天涯奔赴。对岸就别的故土,早已习惯了孤独。谁又把酒热了两壶,苍茫之间洒落何处。我背对着大海远去,却哭泣。”
凌阳依旧白衣胜雪,腰上的长剑,却已经换来了一壶热酒,站在苍茫的海边,就着苦涩的泪水,一口一口饮尽。这才毅然转身,背对着海水向远处行去,背影孤寂而苍凉,四顾天下,竟是已没有了立锥之处。
“我写完这个剧本,独自仰望起黄昏,人们都说江湖深,回望一幕不过是前尘。总有些人太认真,总是禁不起离分。到最后我们也是,江湖陌路人。”
最终,在江湖上走完了一遭的凌阳,又回到山中竹林。黄昏时分,坐在竹楼的窗前静听细雨拍打修竹,眼中满是落寞。
凌阳的鬓发已经苍白,脸上多出了许多道刀刻斧凿的皱纹,一身白衣脏污不堪,流连徘徊在庵婧曾经安坐抚琴的山石旁边,转头望向轩窗,却再也看不见言笑莹莹的小兔。
凌阳浑浊的眼中蒙上一层泪雾,恍惚间,小兔依旧俏立窗前,招手欲为凌阳披上长袍,庵婧的身影则在山石上若隐若现,膝上古琴,却已被献血浸染得一片血红。
山风掠过竹林,吹拂动林中竹叶,哗哗作响,一如琴声。雪片般的芦花在竹林中飞舞,一时缥缈如同仙境。原本倾国倾城的人儿,却早已黯然离去,此情此景,只能是徒增伤怀。
凌阳仰天长啸一声,脚掌用力一顿,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破土而出,剑柄握在凌阳的手里,突然调转剑锋,横在自己的脖颈上轻轻一抹。凌阳出窍的魂魄,终于能够清晰的看见,窗前石上,伊人婉在,音容笑貌,一如当初。
随着古琴的琴弦勾挑出最后一个绕梁不绝的尾音,金海标的眼角有泪水滑过,睁开眼睛,见到小兔依旧站在端坐抚琴的庵婧身边,凌阳则始终微笑着,深深的看了金海标一眼:“金兄,这场戏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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