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他很茫然,他不知道的该如何面对安王。
他曾经如此渴望他的认同,也曾经恨他入骨入髓,可是当有朝一日所有的迫害有了一个缘由,那些曾经无数次狠下的心竟然又有了一丝丝动摇。
不是无缘由的。至少他有了一个恨他的理由。
他知道即使一切都是李素青在背后捣鬼,可是他依旧没有办法轻易原谅他的轻信谗言,没有办法原谅他的不闻不问。
可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换做他看到方笑语背叛他,他或许会发疯的将一切觊觎她的人统统毁灭。
他究竟该不该去很那个男人?他憎恨母妃与他是有缘由的,可他害死了母妃一次次企图杀害他也是事实。
他很矛盾。
“你恨他吗?”方笑语仿佛是在问叶西辞,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叶西辞将脸狠狠的埋在手掌中。只有飘散在空气中的声音轻的如同幽灵的呢喃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那就慢慢去想。不必逼迫自己。你要知道,无论你所做的任何选择,无论在外人看来是对是错是善是恶,至少有我陪着你承受。”方笑语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如同初春的微风,有一些暖,有一些凉,还有一些柔柔软软的东西,直击心房。
她说:“你若想要为母妃报仇。即便杀了他也无妨。我可以出手,至少不会叫任何人怀疑到你的身上。可他所做的一切全是被人算计,你若觉得他有情可原,但又心有不甘,我依旧可以出手,至少可以折腾他,为你解气。”
方笑语的劝慰永远这么简单粗暴。什么温言软语的安危,细水长流的陪伴,在她看来,不如直接有效的从根源解决最好。
经历过九十九世轮回。她对于解读人心已经有了一定的能力。他能够看出叶西辞言语与神情中的茫然与挣扎。
就如同安王在知道真相的时候或许会想过如果李素青能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多好,至少错误已经铸成,可他却不必再未来的日子去为这个错误而承受煎熬一样。叶西辞或许有同样的感受。
如果永远不知道这样的真相,如果安王也不曾有这样那样的苦衷。
就当他是个狠心的父亲,为了一个宠一个妾而灭妻,为了疼爱一个庶子而要杀一个嫡子。没有苦衷,没有阴谋,一切都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个很辣的恶毒的没有人性的人,至少他可以毫无包袱的去恨他,去怨他。甚至狠下心来杀了他。
可如今,一个真相渐渐大白,却让原本极端绝对的事情变的不上不下。
叶西辞或许有些理解安王看到自己的女人背着他与别的男人做那些暧昧的事情时的愤怒与感受。如果简安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或许接下来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的解决。甚至与安王和好。
可问题在于,简安是无辜的。她不过是被自己最相信的父亲给背叛了。她从未曾想过父亲派来传达口信的那个男人会是一个棋子,陷害她的棋子。她也不曾想过,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欺骗与谎言。
所以,她为了这个算计而付出了一生的代价,而安王同样也被算计的险些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件事归根究底谁对谁错?
方笑语自己都有些闹不清了。
虽然轻信了李素青的谎言而认定简安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但是她知道,眼睛才是最具备欺骗性的。对方有心算无心,安王与简安被蒙在鼓中,却被安插在了不同的对立面,矛盾必然产生。
如果仅仅如此,方笑语或许并不会同情安王。可真的让他对于是否要报复安王至死产生动摇的,却是安王提及的,至少在他以为简安与别的男人有染而怀了孽种以后,在叶西辞出生之后,他滴血验过亲,他想要证明叶西辞的身份,可是失败了,滴血验亲的后果是事实给了他沉重一击。
方笑语不由也动摇了。若是设身处地的去想。叶西辞要是给她抱回个跟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来给她养,她或许直接就将那孩子丢茶杯里淹死了。
这简直是在挑战一个人的底线。
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好面子的男人身上,又是再这样一个对女子无比苛刻的时代,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有染还嫁给了他,然后怀上了别人的孽种还得他来养着,明明是个孽障还要占据着他嫡子的地位,让给他的亲生儿子委屈的做着一个卑微的庶子。这事儿放到任何人身上,恐怕也无法冷静对待。
这才是叶西辞茫然无措的原因,也是方笑语犹豫的原因。
因为至少这些年来安王是宠爱李素青的,甚至于在苏红绸之前,他几乎没有过别的女人,这对一个王爷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至少这些年,他对叶西乾和叶诗兰是疼爱的,即便无法给他们嫡子嫡女的身份,却给了他们远超于庶子庶女的宠爱。
他唯独只对简安和叶西辞残忍。残忍的令人无法理解,更无法轻易释怀。
从方笑语的话中,叶西辞知道方笑语是了解他的。她知道他的挣扎,所以才会有这两种选择摆在他面前。
他从前恨不得他死。可现在,他却犹豫了。
方笑语从叶西辞的神色中找到了答案,于是笑道:“你或许只是不甘就如此原谅他的所作所为,那不如就交给我,在不杀他的前提下,我会折腾的他欲仙欲死。直到你解气为止。”
叶西辞有些怔怔的看着方笑语,他不知方笑语所谓的折腾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之所以认定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是因为方笑语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弧度他并非是第一次见到。
“你要如何待他?”叶西辞感觉心情轻松了一些。说真的,他此刻依旧无法原谅安王。即便他只是陷入了某个阴谋之中被人算计了,可却不能就此抹杀他对母妃还有他的残忍。
方笑语想了想,而后调皮一笑道:“他想要我劝说你原谅他,我尽量拖着。”随即她又道:“西辞,你不觉着父王近年来发福的厉害吗?”
“嗯?”叶西辞一愣,心想着你不是才嫁进来几个月,前几年的父王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要想活得长久,运动是必不可少的。父王太过富态,对身子不好。不如从明早起,就叫他围着苦行山来回跑上三次,对身子好。”方笑语很认真的琢磨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叶西辞哭笑不得。
“怎么,你不满意?那就在腿上再绑上几个铁疙瘩,甚好,甚好。”方笑语对自己的点子满意极了。
此时刚刚定下心来的安王突然觉得浑身一凉,从头到脚,就像是被冰渣子冷到的感觉袭遍全身,他不由得抱紧了双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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