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的眨了眨眼,再重新睁开,发现面前的那张脸真实的一点也不似虚幻。就仿佛伸出手来就能触碰的到一般。他不由自主的就抬起了手想要摸一摸那张脸,只可惜动作的幅度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方笑语看着眼前迷糊劲儿还没过去的叶西辞。觉得这样的他很是有些好玩,于是露出一脸坏笑。整个人扶在她的耳边,‘呼~’轻轻的吹了口气,顿时叫叶西辞一个精灵浑身就像是被电流浇了一遍般,顿时紧了紧肩膀。
“笑……语……?”叶西辞语气里游移着太多的不确定。目光中的茫然真是有意思极了。
“你叫我?”方笑语忽然勾了勾嘴角,伸出手去将他凌乱的发丝整理整齐,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笑语?”叶西辞蹭的一声做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撕裂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看一双眼睛明亮无比,就那样灼灼的盯着方笑语,仿佛面前的一切如此令人不可置信。
“给我躺好!你可是不知自己伤得有多重?若伤口再次裂开,你这条命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阴暗的石洞中了!”方笑语连忙将叶西辞给重新按躺下。叶西辞突然傻愣愣的笑了,笑的如同一个得到了玩具的孩子,这叫石洞中的人都惊的快要掉了下巴。
凭白的看了两人秀恩爱不说,叶西辞这位安王世子在来北燕这么长时间以来,见他笑过的次数都有限,更不要说这样开心纯真的笑容了。
有些人已经默默的开始想着要不要回去娶房媳妇儿也享受一下这温情的乐趣,还有些已经成了亲的,已经开始想念家里的妻子与儿子了。
叶西辞重新躺好,军医立刻重新为他包扎上干净的布。只是叶西辞的手牢牢的抓着方笑语的手腕不松,似乎生怕这是幻觉,一松手就会回到现实一般,只是脸上挂着的笑容还有些扭曲,那是因为伤口太深疼的。
方剑璋一直坐在角落默默的看着两人,偶尔也会露出会心的笑容,只是更多的还是心如死灰般的了无生趣。
他的眼中没有了光彩,不似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甚至不似那个成为将军前还渺小却心怀抱负的书生。
即便是得知他当做恩人对待的梅丞相并不是他的恩人反而是害得他险些丧命的罪魁祸首时,他也不过是气愤是难过,却从未曾绝望。
方笑语看着如此模样的方剑璋,心中越觉憋闷的慌。
她气愤他如此一蹶不振,可对此却又感同身受。
方笑语欲要拿开叶西辞的手,叶西辞下意识的抓的更紧了些,不过随即又一松,他似乎已经彻底清醒,看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方笑语弹了弹叶西辞的额头,微微笑道:“我不会离开。”
“去吧。”叶西辞虽然这些日子都在昏迷,可也有清醒的时候,知道五大大军的覆没,身为将军的方剑璋一定是最痛苦的。
方笑语站了起来,默默走到方剑璋的面前,也不顾衣裳会不会沾上泥土,就那么豪迈的一屁股坐在了方剑璋的前头,与他四目相对。
方剑璋看着眼前的方笑语有一瞬间的失神。看似一个坐下的动作,他却看到了军中人一般的豪迈。
战争时候,趴在某一处几日里不能随意乱动都是正常的。没有食物的时候,就是老鼠虫子也一样抓起来吃。
都是一起上过战场的热血男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行军打仗的时候,哪有凳子椅子拿给你做,谁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谈笑风生。
他可以肯定他这个女儿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可她方才的举动,就像是一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油条,没有半丝女儿家的扭捏,甚至是寻常百姓的稳重,那种不拘小节的模样,就像是他带着的兵,打完了一场胜仗,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架着火堆,放一口锅,煮上一锅肉汤,大家坐在一起边喝便吹牛打屁。竟会叫他觉得万分的怀念。
“你没有话想要对我说?”方笑语的神色看不清喜怒。是真正的面无表情,一个抬眼,一个勾嘴的动作都没有,纯粹的,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这让他下意识的就别过了目光,低声沙哑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他,反连累他受伤……”
他说的自然是叶西辞。这是他面对方笑语最为愧疚的地方。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方笑语语气平缓的开口,道:“他不会后悔救了你。你为你是我爹。因为你是北燕的镇远将军,是大承的战神,是北燕百姓的希望。如果你觉得我实在怨恨你让他受了伤,你未免太小看了我,也太小看了他。”
方剑璋微微发愣着抬起头,看到方笑语的神情认真中带着些许的愤怒,他心中茫然了几分。
“为何低着头不说话?你是北燕的战神,是我方笑语心目中的英雄,你该抬头挺胸永远无惧的看着前方,可为何你现在却是这么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方笑语说话的语速很慢,就仿佛这不是质问而是寻常的交谈一般。
方剑璋的头越发的低到胸口,用细弱蚊蝇般的声音道:“我不是英雄,也不是什么战神,只是个罪人。”
“你犯了何罪?屠杀百姓?通敌叛国?谋反欺君?大承刑律上的哪一条哪一款?可用抄家灭族?可用夷三族?可用诛九族?你说出来,我再决定是否跟你同患难共生死。”方笑语胸中憋闷。
这次的事,他爹最大的错误就是从前误信了丞相。除此之外,哪一点是他的错需要他这般自责到心如死灰?
“你不懂。”方剑璋苦笑,眼里竟然含了泪,道:“五万将士的性命……生生的葬送在了我的手中!这份罪孽,你如何能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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