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生于皇家,是他的不幸。
或许是他聪明,不愿意介入到皇子夺嫡的漩涡中去,也或许是他真的洒脱,对那些勾心斗角不屑一顾。他明明远离了皇庭,远离了那些厮杀与纠缠,以为自己纵情江湖,做个仗剑天涯的大侠,就能摆脱掉那些身为皇家之人的枷锁。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无论怎么躲,怎么逃,怎么将自己摘出去走得远远的,却总有人不放过他,最终他还是死在了皇权的倾轧之下,成了他自己亲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他现在总是想着,王兄是否知道自己的死其实是他的好父皇一手促成?或许只是为了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希望他知道,能看清了这些所谓亲人的嘴脸。他又希望他不知道,因为那对一个老好人来说会是一个多么痛苦的打击。
“殿下还是小心的好,你们那位老皇帝可是为了权利江山六亲不认的主儿。与你们的老皇帝相比,我们大承那位可算是个大善人了。”方笑语冷笑。
萧入想笑却笑不出来。
自己的父皇能够牺牲掉沐王兄,自然也可以牺牲云王、蒙王甚至是他。他要防着的,不仅仅是来自外界的一切压力,还有自己的亲人时不时的可能在背后所捅的刀子。
那刀子锋利无比,可流出的血,却是冷的。
“但是,不可否认,你们的老皇帝是个做枭雄的料儿。冷酷无情,任何人都可以利用。所谓妻子、儿女、朝臣、百姓,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也可以眉不皱眼不眨的推出去送死。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只要能扩充自己的疆土,无一不可弃,无一不可舍。”方笑语的语气中并没有鄙夷。如果只是单论帝王而言,这样的人才是最合适的。可惜,这不是乱世,没有他发挥的空间。
“你似乎很欣赏他?”萧入看着方笑语的神色复杂无比。
“我讨厌他。十分讨厌他。讨厌的恨不得他下一刻就立刻被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方笑语冷笑,继续道:“虽然我讨厌他,但却不代表我不欣赏他作为的帝王的智慧与忍耐。”
萧入皱眉。
“我厌恶他,是因为我与他没有相同的目标,没有他的野心勃勃,没有他的雄心万丈,没有他为了江山可以放弃一切的魄力。如果我是他,如果我站在他的立场之上,如果我拥有者与他一样想要一统天下的野心……”
方笑语抬头,看着萧入的眼睛道:“或许,我会做的比他更加残忍更加霸道更加不可一世更加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忤逆我。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的父皇,他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完成这句话的意义。这一场战争,无关正义,只论输赢。”
“我该庆幸,你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否则,谁能挡的住你?”萧入苦笑。他确实庆幸,因为方笑语除了性格上的某一些点霸道一些之外,她对权利一事根本嗤之以鼻,否则,凭她的武功,凭她的那些未卜先知的本事,凭她层出不穷的手段,谁能够拦得住她的步伐?
这个天下,女子为皇者虽然很少,但却不是没有。方笑语若是想,首先就有了一个能够稳步迈进的背景。
大月朝的皇帝,不就是个女子吗?
但是萧入不明白。方笑语不是没有野心,只是她厌烦了。
如果曾经的某一世她没有做过女皇,没有体会过做皇帝的那种无奈,她怕也会对争权夺利有些兴趣的。但是,一想到那些批不完的奏折,上不完的朝堂,听不完的唠叨,操不完的心,她这一颗争权夺利的心就被她果断的掐死在摇篮之中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打死她都不再干了。
当皇帝有什么好?做的好了那是你应该做的,做的不好了就全都是你的错。当年方笑语做女王的时候,面对底下一群叽叽喳喳就跟麻雀儿似的大臣,还有那些永不知足的百姓,她真的很想大喊一声,去你的,我是你妈啊!
可惜,当皇帝的,连这种话也不能说,否则会被大臣弹劾,动不动以死相荐。百姓们若听了,这被害妄想症就止不住了啊。要不就是皇帝陛下是不是不要我们了?皇帝陛下是不是嫌弃我们了?我们怎么这么命苦啊,然后就抗个议,谋个反,烦都被这些人给烦死了。
当个明君未必能流传千古,但要是当个暴君,恭喜你,以后千百年你就等着被骂吧。
方笑语算是当皇帝当怕了,并且十分不能理解这些人为什么都这么想不开,非得去找这份气受。
不过,各人都有各人的苦衷。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的心思都是不同的,也说不出谁对谁错来。
她是对皇位没兴趣了,但既然别人有,也不妨碍她过日子。
说实话,要是大周的皇帝不是野心太大,总是打大承的主意,他就是再残忍又关她什么事?
可是她爹可是大承的战神,虽然名义上是驻守北燕的守将,但实际上现在调入京城,以后就是哪儿有战争,皇帝指哪儿他就得打哪儿。
而大裕朝的奉天帝,贱是贱了点儿,但却没有到处打仗的心思,顶多就是跟她们老叶家的皇帝斗个嘴,没事儿送点东西来刺激刺激对手,事情也就过去了。
其他国家国力不如大承,想打仗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胆子跟魄力。唯独大周,没完没了,阴魂不散。还偏偏就不发动大型战争,西北那块儿一年里来挑衅上两回,简直烦人透顶。
她家大将军的命很金贵的。与其总是被耍着玩,不如一次性解决了。(未完待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