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孟虽然也见惯了生死,但依旧血流加速,口干舌燥。
徐达首先分派周德兴和陆仲亨分成两路攻城,他们率领部下,迅速接近杭州城墙,战斗开始了。
城头之上,弓弩齐发,向着朱家军袭来,每时每刻,都有人倒在冲锋的路上,但是后续的士兵却毫无波澜,只是越过袍泽的身躯,迅速接近城墙。
等大家到了城下,竖起云梯,准备攻城,这时候城头的滚木礌石,劈头盖脸,雨点般砸下来。
血肉之躯,一旦被击中,顿时筋骨碎裂,大口喷血,直接掉落地上,丢了性命。
朱家军的确很强,但并不意味着朱家军不会有损失……每一次战斗的胜利,都是无数将士,前赴后继,用命换来的。
唯一需要在乎的,就是这些损失值不值得。
徐达就是在默默注视着,从城里面的反应,窥探城中虚实。
攻击持续到了下午,朱家军一无所获不说,还损失不少。
徐达却渐渐有了判断,到了下午时分,他立刻派出唐胜宗,让他率领五架鹅车,向西北城角,发动攻击!
所谓鹅车,模样上也的确像是一只肥硕的大鹅。
身躯是坚固的木质车辆,宛如一个移动的堡垒,鹅脖子就是云梯,士兵在鹅车内部,可以避免损失,等接近城墙,搭上之后,果断登城!
唐胜宗沿着徐达指引的方向,迅速接近城墙,守军也被惊动了,急忙叫嚷着,快过来防御。
双方围绕着城头,展开了惨烈厮杀。
这边士兵奋勇争先,都要抢下先登之功,大家伙前赴后继,踏着云梯,冲上城头。
而城中的守军也玩了命,后面就是潘原绍率领的督战队,每个人都提着大刀,谁敢后退,立刻斩杀。
在死亡的威胁下,城里的守军也必须玩命作战,仗着人数优势,几次把朱家军顶了回来。
唐胜宗气得哇哇暴叫,他亲自提着长刀,带队冲击。
当他刚踏上城墙,迎面数条长枪戳过来,唐胜宗奋力劈砍,断了几条抢,但是肩头依旧受伤,鲜血如注。
唐胜宗咬着牙,继续拼杀,后续士兵也都玩命死战,不想错失破城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依旧在黄昏时分,被赶了下来。唐胜宗带着满身伤痕,向徐达请罪。
“末将无能,请治罪吧!”
徐达面无表情,只是让唐胜宗去处理伤口。
接下来的两天,依旧是这样,朱家军几次登城,几乎得手,却都被里面的守军顶了回来。
双方死战多时,光是鹅车一类的攻城器械,就堆满了城墙。
另外城里扔出来的滚木,甚至是士兵的尸体,堆得像是小山一般,根本来不及清理。
到了第四天,徐达突然把张希孟请来,让他观战。
“徐达,你莫非有了破敌之策?”
徐达矜持一笑,“先生可有什么感觉?”徐达特意仰头,看了看天。
张希孟略微思忖,就道:“好像风向变了,今天刮了西北风。”
徐达立刻点头,“先生果然敏锐,我就要靠着这股风破城!”
张希孟再次吃惊,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啊!
这又不是水战,风向有用吗?
徐达很快用现实告诉了张希孟,风向不但有用,而且还能左右胜败……这一次他摆出了足足三倍的兵力,投石机的攻击也更加猛烈。
一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朱家军才全线出击,从西北两个方向,排山倒海一般,攻击城池。
和往日不同,在这些士兵当中,竟然有一些提着木桶的人,他们到了城下,把木桶里面的鱼油,撒在了损坏的鹅车上面。
城里的守军大量拆除房屋,除了砖瓦之后,就是粗壮的房梁,最受欢迎,一根扔下来,就在砸倒一片的敌人。
因此在城头囤积了大量的木材……就在战斗正酣之际,突然徐达鸣金收兵。
朱家军潮水一般退去,城里的守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候,从城墙下面升起浓烟,很快就变成了飞腾的烈焰,条条火蛇,借着风势,吹入城中。
那些在城墙上面囤积的木材竟然被点燃了。
一时间城上城下,都在燃烧。
“放!”
徐达向投石机下达命令,这一次投石机扔出去的是火药包。
而且趁着烟火掩护,投石机能大大逼近城墙,一个个火药包越过城头,落在了城墙内部,爆炸,燃烧……
那些试图救火的守军和民夫哪见过这个,被吓得纷纷逃命。
后面的督战队挥动砍刀,还杀了好几个人,但是人越来越多,汹涌扑来,他们竟然吓得双手颤抖,扔下了鬼头刀,掉头就跑。
看着烈焰冲天的杭州城,徐达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他抽出佩剑,厉声高呼,“将士们,随我攻城!”
堂堂主帅,竟然身先士卒,第一个冲向了燃烧的城池,其他将士哪里还敢怠慢,争先恐后,一起冲向前方。
张希孟环顾四周,就剩他一个了!
“等等我啊!”
他情急之下,抽出了佩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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