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思量再三,他走到门窗周围,看了一圈,这才返回,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张希孟对面,而后义正词严道:“张相,你是聪明人,我就不废话了,吴王只是暂时的位置,上位必定会称帝,你可知道?”
张希孟挺直腰杆,骄傲道:“我信心十足!”
李善长脸黑了,“那你知道赵构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
“他是皇帝!”李善长气急败坏道:“他也是皇帝,是和上位日后一样的皇帝!你知道什么是皇帝吗?”
不等张希孟回答,李善长就断然道:“皇帝就是至高无上,说一不二,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的那个!你让一位皇帝下跪,就算,就算现在上位不察,答应了你,以后上位登基,想明白之后,也会跟你算账的!”
李善长探身,再度拉近和张希孟的距离,两个人脸怼着脸,老李苦口婆心。
“张相,我没有害你的心,只是想你能想明白,千万别犯傻,触碰逆鳞的事情,我们不能干!”
李善长一脸焦急,情深意切,倒真不是说谎。
张希孟微微一笑,“李兄,你先别急,咱们俩好好想想这事……主公要是当了皇帝,这个皇帝还跟完颜……赵构,是一样的吗?”
李善长听着都好笑,“我说张相,天子还能有什么不同,都是受命于天,都是九五至尊!”
张希孟笑呵呵摇头,“李兄,自从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后,废除封国,行郡县制,天下归一,遂有皇帝之号。所以自始皇之后的天子,都是承袭了这个位置。而我们却是建立在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之上。我们要做的是再造乾坤。说穿了,我们的根基在于纠正历代以来的积弊,在于重塑华夏。上位这个皇帝,和其他天子绝对是不一样的。”
“上位的权威来自于本身的功业和对前面的纠错!既然要纠错,就要先认错……那自秦汉以来,最大的冤案,最大的错误,最大的遗憾,是哪一个?”
李善长眉头紧皱,思量再三,只能怅然苦笑,“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自然是岳王爷的千古奇冤,风波遗恨!”
“没错!莫须有这三个字,当真是千古笑柄,把这种昏君跟主公放在一起,反而会影响到主公的威信,不如就彻底改变,一个旧的昏君跪下去了,一个新的圣主才能站起来。李兄,我不明白,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会反对呢?”
张希孟顿了顿,又道:“李兄,我们辅佐明君圣主,要的也无非是名标青史,万古流芳。如果只是开寻常一朝,做个普普通通的开国功臣,又有什么意思?我们该胸怀天下,腹有古今,开前所未有之局,成古今天下第一大事……”
李善长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他的理论基础显然不如张希孟,这些事情听得也是似是而非,但他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比天还大。
一旦做了,就真的石破天惊了。
“张相,此事,此事还需要细细查之!”
张希孟也没有继续逼迫,毕竟这对他来说,也是个大事,甚至可以视作改变历史进程的关键节点,自然是马虎不得。
李善长寻找自己的部下,连夜商量此事。
而几乎与此同时,余尧臣等一批年轻人,被派来了杭州。他们主要负责接管地方,实现有效治理。
另外一方面,唐肃终于从大牢出来。
和大家伙预想的饱受摧残不一样,唐肃竟然还胖了一圈。
不得不感叹,大牢的伙食还真好。
他已经通过牢头,了解了外面的情况,朱家军这边也不需要他继续留在苏州,而是打算让他去杭州,先休假一段时间,而后协助处理政务。
唐肃离开了,有趣的是,张羽、杨基、徐贲等人,也相继离开,全都前往杭州。
“青丘兄,你也走吧!”
高启怔了怔,“我,我还想留下来。”
“留下来?你不打算向张相求教?”王行好奇问道。
高启脸色微红,“这个是自然的,只是,只是我以为张士诚并不甘心失败,以后还不免有战事,我留下来,或许能帮上忙!”
王行发自肺腑道:“我承认青丘兄说得有道理,但是你满腹才学,正是该协助张相,发挥才华的时候,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你们去做。监视张士诚,有我足矣!”
“你?”
王行一笑,“也不只是我,青丘兄,只要你们做得好,行得正,自然会有无数人支持你们的,我留在这里,帮手也只会越来越多的。”
高启思忖许久,终于点头,或许他也该走了。
就这样,吴中四大才子相继动身,悉数汇聚杭州,他们刚刚到来,就遇到了一个相当刺激的事情,市面上有许多人都在讨论,谁才是杀害岳爷爷的真凶?
只是秦桧等人,够吗?
这些议论的矛头都对准了高宗赵构,甚至在民间,大家伙越来越多使用完颜构呼之!
好家伙!
刚过来就碰上了大事,高启瞬间进入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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