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攸拍了拍衣裳,抬脚进了院门,进老婆大院还乘轿辇,实在是有点……找抽的样子,况且昨日皇帝那番言语行动,宁韶那心气儿那么高,定然心中觉得折辱,他还乘轿辇到宁韶面前,难免给宁韶留下“皇家人”的不好印象,还是不做的好。
一边想一边走,秦攸很快就到了正殿之前的湖心亭处。
亭中纱幔垂下,影影绰绰像是有人,永珏殿多年无主,秦攸停下脚步静静的看向湖心亭,这个亭子他有印象,秦珏还没死的时候偶尔会住在宫中,每当此时,他就会派人将秦攸从王府之中接到宫中,这个亭子之中原本有一套上好的矿石雕琢的桌凳,后来因为半岛秦攸,害的秦攸本就松掉的大门牙磕没了,秦攸哭闹之下,秦珏将命人锤碎了一个凳子给秦攸出气,而后就嫌少了一个难看,就将整套桌凳都移走了,后来便只在亭中罢了一张长桌案,亭中铺了织锦毯子席地而坐,也方便秦攸玩耍。
秦珏死去多年,永珏殿也闲置了许久,除了打扫保养之外,这座宫殿几乎没有变化。
宁韶背对着秦攸坐着,看不清在做什么,不一会儿,秦攸便听见琴音铮铮,缱绻而又哀伤,秦攸不自觉放轻了呼吸,都说琴弦是感情的线,此时的宁韶,想着的是什么呢?为什么这好听的琴曲之中,隐藏一股哀转凄凉之意?
秦攸悄悄走至宁韶身后,宁韶沉浸于琴曲之中没有察觉到。
到了宁韶身后一步的位置,秦攸撩起袍子跪坐下来,双手环住宁韶的腰,将脸埋在宁韶颈侧,宁韶一惊,流水般的琴音瞬间断了,宁韶清泠的嗓音微微上扬,“王爷?”
“嗯。”秦攸答应了一声,也没放开宁韶,反而贴的近了些,宁韶看上去冰冷不近人情,但是后背宽阔非常可靠,体温也是令人沉迷的温暖,秦攸喜欢这样亲密的接触,他甚至可以闻见宁韶身上的冷香,“阿韶,昨晚睡得如何,可还好吗?”
宁韶感受到身后温暖的身躯,不仅有些僵硬,后背绷的紧紧的,一股麻麻的感觉顺着脊柱划上大脑,宁韶点了点头,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离开。
秦攸收紧手臂,“阿韶刚才弹得曲子很好听,再弹一次吧。”
知道拒绝不了,宁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和姿势,修长的手指再次灵活的挑抹波动,幽幽的琴音再次响起,秦攸放松的靠在宁韶背上,总觉得崩了这么久的神经轻松了一些,闭上眼睛,跟着琴音的节奏,秦攸轻声的哼了起来。
就像很多次,自己一个人,或者与闻人宣在一起那样,轻松而愉悦的,自然而然的哼起节奏,再顺遂无比的唱出歌声来,这是多久不曾有过的感觉了?
“琴弦断,终成你眼眸代你观沧澜;
泪怎断,欢或喜难清算;
心怎断,纵此身灭亡此缘也未完;
遗世千古传,终能与你相伴。”
哀婉幽转的琴音之中和入了清浅的歌声,生出一种刻骨缠绵的爱恋,宁韶一惊手上动作一惊,琴弦啪的一声断裂,饱满白玉般的指腹上立刻渗出了殷红的血珠,宁韶却管不得也不想管,他回过头,眼瞳之中的东西太多太杂,声音颤抖的有些失真,轻的像是微风,又重的像是冰雹,“王爷……你……”
这一刻心中涌出的刻骨爱意,听到歌声那一霎的心声震动,让宁韶瞪大了眼睛,这歌声……他听过,他曾听过!是他刻在灵魂之中,也忘不掉的场景,豪华的陈设,疮痍的战场;更让宁韶开心的不能克制的,是秦攸唱词之中的意思——秦攸他,果然也……
“彩衣以娱亲,”秦攸以为宁韶只是惊讶他会唱歌,轻轻笑了一下,“阿韶不要嫌弃就好。”
谁知宁韶听了这话,眼中却闪出凌厉的光,双手捉住了秦攸的肩,宁韶疯魔一般的将秦攸推到在地上,整个身体压下去,气势大盛牢牢的压制住秦攸,像是失魂一般狠狠道,虽是狠狠的问话,可那声音里却饱含浓浓爱意与期待,还有些久望不至的愤怒,“不对!不对!不是这样!是你,你喜欢唱歌,我绝对不会弄错,是你对不对!”
我的挚爱,我的……毕生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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