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之刀。”遽地,忘禅儿冷喝道,问禅刀向前斩去,铿锵,刀吟尖厉,可将人的耳朵刺聋。容嬷嬷也觉不舒服,“哼,一个小和尚,也学人家谈情道爱吗。滑稽。”容嬷嬷一扭头,她的头发丝忽然散开,像是无数触足,抓向问禅刀。
就在容嬷嬷的头发丝与问禅刀相接的刹那,嗤!嗤!嗤!一道道黑烟迸起,那些头发全被烧焦了。
“我不是讲了吗,方才使用的是问心之刀,老太婆,你真的有心吗。”忘禅儿大声喝道。
“心?”容嬷嬷一怔。
什么心,年轻之心,爱美之心,过去之心,痛苦之心。俱逝矣,她的容颜与心都葬在了最美的年华之中,如今只有一具丑陋的皮附在骨头之上。
“啊!”容嬷嬷痛呼道,她的头发断了数千根。和她的年龄不符的是,容嬷嬷的头发乌黑似玉,一如过去。这是她最后的坚持,也是最大的骄傲。断她头发,犹如拿刀去削她所剩无几的自尊。
“你的心好痛吗。”忘禅儿还在那边得瑟,语气傲慢,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冰婵的注意。看我,向我这边看,冰婵,怎样,觉得我变帅了吗,忘禅儿心道,他不忘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据说这样颜值会加成。
陈年独秀是局外人,他总算明白了,知道冰婵为何不喜欢忘禅儿,因为那厮实在是太烦了。而且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姑娘不是这样追的……
“荒唐,寂灭如来就放任问禅刀的器灵这般德行?难以理解。”陈年独秀心道。千佛山的事,他不便参与。否则会有杀身之祸,说不定就会葬身镇兽山,成为一缕冤魂,飘荡在山涧。
呼!
容嬷嬷向前窜去,她右掌如刀,斜劈向在那边装比的忘禅儿,你敢伤我头发,我就要你命啊,容嬷嬷快要疯了,她不想有心,不想老去,只想时间停在她最美的刹那。
“不知悔改。”
忘禅儿冷声道。他再次挥动问禅刀,刀光一闪而逝,划过长空,犁开一道天堑,一颗颗红色的爱心浮了出来,连成一排。表白,忘禅儿分明是在向冰婵表白。就连陈年独秀与帝花之秀、神秀剑都看懂了,更何况是苦行僧刀的器灵。可冰婵转过身去,背对着忘禅儿,“我们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再说,我喜欢的汉子绝不是你这样的小和尚。”冰婵暗道。
有时缘分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愿做那飞蛾,纵是跳向烛火,也无怨无悔。早在多年之前,忘禅儿就已是飞蛾,冰婵就是烛火。
“冰婵!”
蓦然间,问罪长老喝道。他虽然尽可能地给自己的器灵自由,可还是她的主人。“做你该做的事。”苦行僧刀的持有者又道。
“是。”冰婵道。她正好找到了借口,可以远离忘禅儿。
刷!
冰婵纵身而起,身后迸起数百丈高的暴风雪,挡去了忘禅儿的视线,可是并不能断绝他的爱慕之心。一见冰婵误他终身。
缘啊,是情,更是孽!
当!
忘禅儿一刀劈中容嬷嬷的右掌。可是后者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像是树皮炸裂,很难看。问禅刀的器灵顿觉恶心。“滚!”忘禅儿手腕用力,锵的一声,问禅刀沿着容嬷嬷的手斩向她的脸。
“真是抱歉啊,没让你见到我最美时。”容嬷嬷诡异道,她额前的空气刘海,忽地飞起,现出额头。
“啊!”忘禅儿道。他看到了容嬷嬷额头上刻着的字,奴。
刷刷刷!刷刷刷!
容嬷嬷额头上的“奴”字迸绽数万道光华,全都砍斫向忘禅儿,如此近的距离,就是问禅刀的器灵有通天能为,也能躲避。
噗!噗!噗!
忘禅儿的身体炸开,一团团血雾迸起,他像是血人。更让忘禅儿恐惧的是,他的伤口不能愈合,而且他自己的血倏地化为笼子,将他关了起来。
血牢,忘禅儿被囚,关在血牢之中。
容嬷嬷用手指蘸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个“奴”字更加凄艳,像是绽放在寒冬枯枝上的红色梨花。“那是你的坟墓。”容嬷嬷忽然将手指指向困住忘禅儿的血牢。“哈哈哈,小和尚,你到死也不能达成所愿。我只要想到这一点就很开心了。”她的脸再次扭曲。咔嚓一声,容嬷嬷咬断自己的小拇指。“痛,只有痛苦才能提醒我,我还活着。”
陈年独秀,帝花之秀,神秀剑,三秀都在,可他们都未出手相助。如果忘禅儿劈开血牢的能为都没,他们也没必要在和他结盟。
盟友是建立双方的实力之上,若是废物,还能谈利益,可要是利益都没了,盟友只能杀掉或者被卖掉。
刷刷!陈年独秀眼神冷漠如刀,瞥向血牢。
血牢之中,忘禅儿的眼睛也变成红色的了,忽然,他的头发自行掉在地上。
“啊,又成了光头。”陈年独秀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也是你的命运。接受它们吧,否则你只会痛苦下去。对谁都不好,你难道还不知寂灭如来的手段吗,他能杀掉金蚕子,同样能毁掉你。”
“爱是痴,恨是痴,嗔也是痴。”忘禅儿忽道。他拎起问禅刀,对着血牢斩取。当!血牢发出一声巨响,血雾迷茫,朝天迸涌。
蓦然间,忘禅儿左手食指刺向自己的心,并道:“我这里藏着一本难念的经。”
陈年独秀不明所以,还以为忘禅儿疯了,所以才伤害自己。“快住手,小和尚,放弃冰婵,你才能重获新生,活的更像是自己。”
其实,陈年独秀在和忘禅儿相处的过程当中,还是很欣赏他的。不忍见他早逝,一个女人而已,有必要吗,天大地大,非要逐那镜中之花,滑稽啊。
“你们不明白的,三秀。”忘禅儿道。他用蘸着自己的心血的手指,陡地划向血牢。
忽听咔嚓一声,血牢被斩为两截。
出去了,忘禅儿走出了血牢。
“不,不会的!”容嬷嬷难以置信道,“你怎可能冲出来,那是魔障啊,你最大的魔障。”
“魔障吗。”忘禅儿道。他的左手食指像是一柄天刀,血气弥漫,可斩日月,可断山河。“容嬷嬷,我再问你一次,你有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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