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六婶虽不识字,但她口齿灵便,记性又好,当日之事,除了鲍小昙所说的“情非得已”等少数成语用错之外,倒也一字不漏的复述一遍。
船上众人默默的听郭六婶说完当日鲍小昙的言语。花小怜又反复询问了几句,见确然如此,当日鲍小昙既未说明离去情由,又未提及去了何处。
花小怜向那红衣少女使了个眼色,这才娇躯一晃而前,伸手过去,在江浪胸口和胁下推拿几下,解了穴道。
江浪乍闻妻子离去的真实情形,又悲又喜,又惊又忧,当真是百感交集,泪流满面。
湖面上白雾茫茫,丝毫不减。
江浪心中又何尝不是如堕入五里雾中,摸不着半点头脑?唯一能令他头脑清醒的是,鲍小昙当初确是无奈之下,黯然离家。
想见其时,她定是柔肠百转,依依不舍。只不过,她显然是被人胁迫之下,这才离去。
从郭六婶复述的当日情形之中,显然有人以全村人和江浪的性命来威胁鲍小昙,逼她就范。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将鲍小昙带往哪里?鲍小昙又为何不肯将实情告知自己的丈夫?
便在这时,但听得右侧船上响起呜呜的海螺声音。
花小怜叹了口气,道:“我先过去,将此事禀报教主罢!”身形一晃,飘然跃入湖中。
但见一条黄影在湖上雾中掠了两下,便即远远上了右侧船上。
郭六叔夫妇见此情景,不觉惊奇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至此,这老两口对江浪身边的这两名美貌少女当真是视若天人一般。
那红衣少女轻轻扯了扯江浪衣袖,轻声道:“江公子,看来鲍姑娘她,她果然是逼不得已才离开你的!”
江浪抬起头来,伸袖拭了拭眼泪,哽咽道:“律姑娘,谢谢你。若非你肯扮成我妻子模样,六婶她决计不会轻易从实招认,我至今还蒙在鼓里。”
那红衣少女自然是律灵芸了。她嫣然一笑,轻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郭六婶再想狡诈抵赖,但她一见到鲍姑娘本人,自然也只有乖乖坦白的份了!”顿了一顿,续道:“只可惜鲍姑娘所托非人,这位郭六婶确是为德不卒,见财起意。否则,她若早些交荷包交给你,告知鲍姑娘临行前言语,你也不必白白辛苦这么久,千里奔波,前来苏州啦?”
江浪心中一动,道:“你现下的穿着打扮,连头上发钗耳环,都跟小昙的一模一样,莫非……”
律灵芸抿嘴笑了笑,伸手掠了掠头发,侧头道:“你猜得不错,是小菊告诉我的。她可是在你们大王村、小王村、马陵山、青龙镖局和毛画师家里没少查问打听。关于尊夫人的一言一行,也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江浪心中感激,问道:“小菊姑娘现在何处?我想当面谢谢她。”
律灵芸笑道:“先不着急见小菊。预先说好的,有人扮黑脸,有人扮白脸。她现下可是不太方便露面!”
江浪一呆,登时恍然大悟。明白小菊定是甜言蜜语,将郭氏一家骗到姑苏。而花小怜则充当恶人,严辞盘诘。最后则祭出与鲍小昙容貌一模一样的律灵芸来,令郭六婶一见之下,自是无可抵赖,全盘招认。
郭六叔听了二人的对答,心下起疑,忽道:“江浪,难道这位姑娘不是你娘子?怎地生得一模一样?”
江浪笑了笑,道:“她二人本来便生得一模一样,连我也分不清楚!”
郭六叔哦了一声,叹道:“原来如此。”
郭六婶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难怪你们这样问我,原来是套我的话来着。天啊,压根,压根这位姑娘,压根便不是你的那个新媳妇啊!她刚才可是叫你‘江郎’,那眼神,跟你媳妇也一模一样。”
她初时误将律灵芸当作江浪的那位温柔美丽的新婚娇妻鲍小昙,此刻方知此姝非彼姝,乃另有其人也。
但她心下半信半疑,暗暗纳罕,偷眼打量,眼见律灵芸身材高挑,脸蛋秀美,当真“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怎么看都是江浪妻子鲍小昙的俏丽模样。难道世界上当真有身形面貌完全一模一样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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