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飞并不回头,淡然道:“江浪,你要想清楚了。真的要放了这几人?”
江浪没料到他不待自己开口,便已猜出自己来意,一呆之下,歉然道:“苗大哥,我也知道,你是费了一番手脚,好不容易才打倒他们的。我,我……”
苗飞蓦地回过身来,直视着他的脸,冷冷的道:“江浪,你以前只是个小小镖师,虽然也算行走江湖,遇到的都是些寻常毛贼,但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些拦路抢劫的绿林豪客而已。而且每次遇到危险,自有总镖头替你拿主意。如今你做了一派掌门,还要保护你的妻子,肩头担子不可谓不重。今后极有可能要应对的,是一些奸诈阴险之辈。江掌门,对于世间人心鬼蜮,你也得领会一些了。”
他见江浪一脸茫然之色,唯唯答应,显是仍未明白自己言下之意。他垂下眼皮,轻轻叹息了一声,便将嘴凑在他耳边,与他低低交谈数语。
月光下但见江浪又是点头称是,又是摇头不解,似乎难以决定。苗飞不时回头狠狠的瞪着雪中众人,似乎甚是恼怒。
风云二奴面面相觑,均自惊疑不定,唯恐江浪劝服不了苗飞,救不了自己一行人。
过了好一阵,只见苗飞满脸怒色,快步走近,手中拿着一块吸铁石,分别在各人眉心、左颈、胸口要穴吸出一根根细如牛毛、长才寸许的钢针来。
江浪在旁瞧着,赞不绝口,直到苗飞最后将风奴鼻下“人中穴”的钢针吸出,伸了伸舌头,笑道:“苗大可果然好本事。这套银针,啊,不对,应该说是钢针刺穴神技,简直是独步天下。小弟佩服,佩服得紧!”
苗飞却不理他,将钢针尽数放回针包,抬起头来,哼了一声,对江浪道:“姓江的小子,咱们来之前说得很明白。我这次所以答应下山帮你,只不过为了回报你那天在东山之中救我芸儿妹子的恩情。现下我已帮了你一次,咱们俩儿也算是两不亏欠了。告辞啦!”
说着双手一拱,举步便行,头也不回。
江浪呆了一呆,忙道:“喂,喂!苗大哥,你不是答应保护我的么?若是末振将王子的手下来杀我怎么办?别走,别走!”
苗飞略一停顿,随即迈开大步,自顾自的继续前行。
过不多时,便即去得远了。月光之下,唯见雪地中一行浅浅的足迹。
江浪一顿足,气鼓鼓的道:“世上哪有这样的家伙,明明是我救了你妹子,说好要帮我帮到底的。怎么半途而废,竟不管我死活了?哼!”
这时风云二奴及其一干手下体内钢针既去,均已体力复原,站在江浪身后。
风奴来到江浪跟前,轻声问道:“江少侠,那个姓苗的是什么人?他的功夫好生了得!”
江浪哼了一声,悻悻的道:“别提这家伙了。他们一家四口便是前面东山上的猎户,噢,对了,听说他孩提时曾经有过甚么奇遇,后来做了大觉寺的俗家弟子。十几天前,我路过东山时,见他妹子身子不太好,一直咳嗽不止。我便帮了她一个大忙。这家伙倒好,一点儿也不知感恩,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我做他妹夫,只是肯答应帮我一次忙,还我的人情。这下倒好,说走就走,真想不到他竟是这种人!”
风奴望着苗飞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沉吟道:“原来他是西域少林寺苦因那秃驴的徒弟,难怪武功这么厉害。唔,江少侠,却不知你帮了他妹子什么大忙啊?”
江浪转过头来,叹道:“好教前辈得知。我家祖传有一种‘冷香丸’,颇有起死回生之效。这姓苗的妹子先天体弱多病,气喘得厉害,前一阵子还差点儿见了阎王。我那天路过东山,在她家中讨杯热汤,因见她容貌生得美丽,是个好闺女。我便动了心,这才肯献药。那灵药可是我的命根子。”
云奴在旁笑道:“原来你是见人家小姑娘生得很有姿色,便开口求亲。说来说去,你做好事,竟是想娶刚才那姓苗的家中如花似玉又体弱多病的妹子来着。是也不是?”
江浪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忽又摇了摇头,脸现怒色,愠道:“他们家嫌我是个没出息的穷小子,配不上他家闺女,不肯让我做上门女婿。我又气又急,便让他们赔我灵药。谁知这姓苗的说道:‘江兄弟,药是赔不了你啦。不过呢,我是个习武之人,你若是有什么情敌和对头,倒是不妨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杀了他。这样一来,咱们哥儿俩也算是坟地改菜园子,拉平了。你瞧如何?’”
云奴格格笑了起来,道:“原来如此,这姓苗的家伙倒也是一个怪人。后来怎样?”
江浪双手一摊,气呼呼的道:“后来么,我江浪当然也不肯吃亏啦。刚好,有一次我无意中冒犯了那个后乌国的末振将王子。听说,后乌国派了不少高手,要取我的项上人头。听姓苗的这么一说,我便让他陪我下山来,先做我的保镖。唉,谁教我得罪大人物了呢?晦气,晦气!”
云奴拍手笑道:“有趣,有趣。当真有趣得紧!”
江浪伸长头颈,白雪茫茫,哪里还有苗飞的人影?
他懊丧无比,摇了摇头,向前走了两步,双手掩面,喃喃道:“我得罪了末振将王子,本来想找个高手帮我。现下连姓苗的也走了,我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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